裴玉雯和小林氏坐在莺歌的两侧。她们也不催促她,等着她的情绪平复下来再说。过了许久,莺歌坐在那里吧啦吧啦地掉眼泪。从她哽噎的话语里,他们知道了她半年前发生的事情。
半年前,方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财富仅次于皇商谭家。就在方大少爷扩展生意的时候,一个自称是西域藩商的男人找到他,与他达成了某种合作的协议。刚开始的时候两人互利互惠,倒是越做越大。直到有一天,从他们的商队里找到了朝廷禁贩的私盐。他们的东西被扣押了。于是想尽办法找关系,想要把货物弄出来。
“哪来的私盐?”连小林氏这个对生意一无所知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一切不过是栽赃嫁祸罢了。所谓的西域藩商是假,做生意是假,商队里的私盐更是欲加之罪。夫君找以前的老朋友帮忙,可是这些人一夜之间都翻脸无情。官府刁难,身边的小人作祟,在短短的一个月,方家的财产以各种名义被官府充公。夫君下牢,方家众人无一幸免。我的孩子那么小,也被那些人杀死。”
莺歌双目通红,眼里满是怨恨。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小林氏跟着抹泪。
“家里的仆人忠心,冒死把我救了出来。可是在进城之前,最后一个家仆也重病而死。”莺歌苦涩地说道:“可能是今年流年不利。还没有找到你们又被城里的纨绔欺辱。如果不是你们出现,只怕根本见不着你们。王妃,林姐姐,害得方家灭门的就是陈家。可是陈家只是普通的富商,根本没这样的能力。所以他的背后肯定有人。我势单力薄,不知道那人是谁。可以肯定的是朝中的重臣。”
裴玉雯一直听莺歌说,见她终于说完了,便把自己的疑点问了出来。
“你说所有的财产都充了公,最后这些财产去了哪里?”
“我只知道没有记录在案,也就是说,这笔财产被人私吞了。”莺歌说道:“这还是我一个府衙的姐妹告诉我的。那姐妹是个小管事的媳妇,了解一些内幕。她也不知道多少,只知道这笔银子给了大人物。”
“你先住下来。这件事情我要回去问问王爷。”裴玉雯说道:“大嫂,等会儿小弟回来,你也问问他。”
“好。”小林氏点头。
“莺歌,现在你的情况特殊,最好不要让别人认出你来。为了安全起见,就说你是我们在老家的亲戚。现在家里收成不好,日子不好过,特意来投亲。你在裴家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找嫂子。我们是朋友,你的事情我们不会作视不理。可是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情,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理清楚的。希望你能理解。”
莺歌拉着裴玉雯的手,含泪说道:“我早就该死了。可是不查出幕后的黑手,我不甘心。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强人所难。你们的处境有多危险,我在进城后也隐约听见了些。就算你们不帮我,或者帮不了我,我也不会怪你们。咱们是好姐妹,我也不会让你们为难。所以,这些事情就当作是我的不情之请吧!”
回到裴府,裴玉雯马上唤来新的暗卫。这是接替清风的暗卫,名叫晨曦。
晨曦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脸上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他的长相与名字一样,充满了希望和阳光。
“刚才的事情你也看见了。从黑面军的渠道查一下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是。”
孤月和残月推门进来。孤月俯在裴玉雯的耳边说道:“皇上正准备下旨册封孟清宁为皇后。”
“……”裴玉雯看着孤月。“是我耳朵坏了,还是宫里的那人疯了?”
“你的耳朵没坏,是他疯了。”残月讥嘲地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曾经是什么关系,真是不要脸。”
“孟清宁好高的手段。只怕孩子生下来就是册封太子的时候。”裴玉雯想着在边境的长孙子逸。他倒是找了一个不错的帮手。“不能让孟清宁成为皇后。你们这样做……”
宫里。太后砸了第三个茶杯,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
前段时间太后还保养有道,七八十岁看上去就像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在短短的几个月,她就苍老了几十岁。现在倒是正常老人的模样。不仅如此,向来保持慈爱笑容的她越来越容易被激怒,总是在宫里砸东西。
“皇后?她也配?哀家让你们办的事情,你们真是一件都办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
“太后娘娘,不是奴婢们无用,而是那女人的警惕心太强了。她的身边有擅长医术的宫女,只要有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她马上就能查出来。”旁边的老嬷嬷为几个战战兢兢的宫女说情。“以奴婢看,不如直接点。她再受宠,那也是后宫的妃嫔。太后娘娘让她做什么,她还不是得做什么?”
“她现在可是皇帝的心肝,要是敢动她,皇帝还不得跟哀家翻脸?哀家可不想老了还要跟自己的儿子成为仇人。”太后疲惫地说道:“长孙子逸那个白眼狼还反噬哀家一口。冤枉哀家疼他一场。”
老嬷嬷在旁边不敢说话。最近只要谁提长孙子逸,那都只有死路一条。老嬷嬷能够活到今日,就是因为识时务。如果不是足够识时务,早就像最先伺候太后的那些人一样变成灰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