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的屏风很快被撤去。
程焘等人看去,只见宋清词一脸乖巧地搀扶程溪从床上坐起。
众人惊讶地发现,刚刚还垂死病中模样的程溪,这会儿精神了许多。
“父亲,您的身子……”
“为父好了许多,好了许多。”
程溪汗颜地抹了一把额头,正对上宋清词笑吟吟的脸,十分心虚,“公主殿下亲自来看望老臣,想是上天也感动于公主诚心,才叫老臣病体康健许多。”
“康健就好。”
宋清词笑得十分阴森,“程老一定要保重身体,若再‘病倒’,本公主会再来的。”
程溪:“……”
求您别来!
皇帝躲在福宁殿闭门谢客,生怕群情激奋的言官冲进来。
饶是如此,他看着御案上满满的弹劾奏折也头疼,才好些的病又要犯了。
“陛下,喝药吧。”
小内监看得不忍心,苦苦劝谏,皇帝摇头太息,“朕喝药有什么用?喝再多,弹劾囡囡的奏折也不会少一封。”
唉……
殿中叹息隐隐。
皇帝是个仁厚的好皇帝,就是一心扑在朝堂政事,扑在他疼爱的女儿身上,全然不顾自己的龙体。
“我来吧。”
一只戴着金丝缠珠镯的纤纤玉手伸来,接过白瓷药碗,小内监回头一看,眉心大跳。
不正是罪魁祸首大公主么?
“囡囡,你怎么来了?”
皇帝见着宋清词,又惊又喜,忙命人到殿外守着,以免那些文官听见消息赶来对宋清词不利。
他一个皇帝被朝臣欺负成这样,宋清词心中不是滋味。
“爹爹,你乖乖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唉,这会儿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嘴上这样说,宋清词把盛着药的小勺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还是乖乖张开了嘴。
一把年纪的老人在自己女儿面前,倒像小孩子。
宋清词一勺一勺地喂他,见他把药都喝尽了,这才笑道:“方才我亲自去程老头府上赔不是,上天感动于女儿一片诚心,程老头现在已经能起身了。”
“真的?”
皇帝大喜过望,宋清词拈起一颗蜜渍金桔塞到他口中,用力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几时骗过爹爹?”
甜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皇帝放下心头大石,同宋清词说笑起来。
小内监悄悄抬眼,见陛下脸色都红润了起来,这才放心。
……
“什么?大公主又进宫了?”
高贵妃刚换好内廷司送来的新衣从寝殿出来,听到这个消息眉头一皱,连新制的凤冠都没兴致戴了。
她一屁股坐下,没好气地撇嘴,“她一个出了嫁的姑娘三天两头回娘家算什么事?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水还有流回来的理?”
凤藻宫的宫人早听她抱怨习惯了,都不吭声。
外人都以为皇帝极其宠爱高贵妃,为她抬举本是小官的高家,使高家渐渐成了京城有头有脸的门户。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知道,皇帝对高贵妃的宠爱若有三分,那对宋清词的宠爱就是十二分!
根本没得比。
从前宋清词未出阁的时候,高贵妃想着女儿都要嫁人的,她熬到宋清词嫁人就苦尽甘来了。
没想到她嫁人后还要时常回宫霸着皇帝,高贵妃的妒火彻底忍不住了。
“不是说程老头被她气得快死了么,她还敢出门?不怕言官的吐沫星子淹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