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宫里传话,陛下召您进宫。”
陈家众女眷正把沈夫人说得哑口无言,外头侍女忽然进来传话。
宋清词心内叹了一声,一定是消息瞒不住,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
“清词,你去吧。”
陈夫人慈爱道:“这里有我们替你招呼你婆母,尽管去就是。”
沈夫人:“……”
敢情她陈夫人一个舅母能在这里替宋清词当家,而自己作为婆母反而成客人了?反而要人招呼?
她正要开口阻拦宋清词,陈夫人恰好走到她跟前挡住她的视线,微微笑道:“沈夫人,咱们两家也是姻亲,却一次都没有深谈过,今日正好坐下多聊聊。”
说罢主动牵着沈夫人的手往内走。
沈夫人不甘心地回头去看宋清词,忽然感觉手中力道骤然变大。
她诧异地低头看,一向温和的陈夫人,面容带着三分阴沉的警告。
她压低了声音,低到只有她和沈夫人两人听得见,“只要陈家还在一天,谁也别想欺负了清词!”
……
宋清词匆匆进宫,一进福宁殿,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她对这药味儿很熟悉,皇帝刚刚解毒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服用这些药,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喝了,一定是得知自己遇刺的事担心导致病发。
“大公主到了!”
内监的声音透着急和喜,宋清词进殿,只见皇帝披着月白中衣,踉跄起身来看她。
她大步上前扶着皇帝,皇帝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没有受伤才渐渐安心。
宋清词没有说话,扶着他一步步回榻上坐好。
她记得小时候,她喜欢在宫中花园到处跑,春天看花扑蝶,冬天踏雪寻梅,总是她在前头跑,皇帝在后头看着。
每次她站不稳了要摔倒了,一歪身准能落进皇帝的怀抱。
小时候爹爹的怀抱宽厚得像天地,仿佛只要在他怀里,这世上的风雨就和她无关。
如今反过来了,换她扶着爹爹。
“囡囡,你受委屈了。”
父女两人默契地没提刺杀那件事,宋清词怕刺激皇帝,皇帝也怕让她留下心里阴影。
他只叹了一口气,长长的,满是心酸无奈。
人人都以为做皇帝就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他只想保护自己最爱的女儿都做不到。
现在他还活着,就有人敢刺杀宋清词,等他死了呢?
皇帝头一次觉得宋清词的选择无比正确,等他死了,至少还有禁军两万兵马护着她。
“女儿不委屈,反而很安心。”
宋清词道:“这么闹一场也好,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看着,我宋清词不是好捏的柿子。不怕死的,尽管来。”
皇帝摸不准她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真的这么想,不过听了宋清词的话,他心里多少舒坦些。
宋清词朝一旁的矮几看了眼,“爹爹要好好喝药,病才能快快好。池公公,爹爹身子不好,你不该把我遇刺的事告诉他的。”
池江辉吓得差点跪下去,忙道:“冤枉啊公主,不是奴才告诉陛下的!是大皇子进宫例行请安的时候提到的!”
宋清词冷笑了一声。
她把消息拦在宫门口,池江辉总管内宫不可能不知道,他自然不敢对皇帝随意透露。
刚才那么说,不过是诈他。
池江辉抬头一看宋清词的神色,下意识捂住嘴,后悔不已。
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下好了,要是大皇子知道该怪罪自己了。
“爹爹,看来大哥很关心女儿。”
宋清词说着看向皇帝,父女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皇帝不希望宋清词得罪两个皇子,对宋朝业下毒之事一直隐忍不发,可宋朝业显然没有收敛。
他故意在皇帝面前提起宋清词遇刺的事,只怕巴不得气死皇帝。
皇帝能忍,宋清词忍不了。
“你下去罢,朕和囡囡自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