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瞬间调转方向,将宋清词护在后方。
宋清词抬眼一看,沈泽光身后除了朝臣和属吏之外,只有京兆尹府的几十个衙役,根本不是她公主亲卫的对手。
沈泽光不是带人来打架的,更多的是做见证。
宋清词看明白了这一点,摆手吩咐侍卫们退下。
“沈大人,这么巧,你也来柔良的公主府做客么?”
“做客?”
沈泽光满面肃穆,指了指死在地上的狄飞宇,和被绑在箭靶上身上都是血洞的狄家父子,“长公主管这叫……做客?”
“哦,原来沈大人是特意来抓我现行的。”
宋清词笑得轻蔑,“既然你们都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是,我杀了狄飞宇,但我用的是尚方宝剑。”
白云间手捧尚方宝剑给沈泽光等人看,众人都看了,只有沈泽光不看。
他不屑于看。
“楚国长公主手持尚方宝剑,就以为自己可以横行霸道了?”
沈泽光义正言辞道:“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诛佞臣不假,可本朝祖制,只有持皇帝御令的钦差大臣才可行此特权。楚国长公主,这次你错了,大错特错。”
白云间听见这话,惊讶地看向宋清词。
沈泽光说的是真的么?
以他的地位还不够资格知道这些,但宋清词应该知道啊,她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糟了,这下问题大了。
宋清词忽然笑了,“沈大人,你见我拿出尚方宝剑一点也不惊讶,可见你早就知道了。”
她从宋煦仁那里得到尚方宝剑,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当日知情的宫人就有十几个,以沈泽光在朝中的地位,想知道这个并不难。
沈泽光并没有否认,反倒笑了笑,“臣知道。若非有这把意外得到的尚方宝剑,长公主再跋扈也不敢随便杀人吧?所以陛下身边的罗辉秦因此受罚的时候,臣反而劝陛下不必把宝剑收回。”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在设计一个惹怒宋清词的机会。
得知宋清词当街羞辱简氏之后,他命人跟踪调查柔德,进而得知柔良之事,终于在柔德吃了皇后闭门羹后找到机会,及时出现。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
他早就带人到柔良公主府外了,就等着宋清词一剑杀死狄飞宇之后进来,让她再无翻身余地!
宋清词看得出来,沈泽光此刻十分得意。
那是一种不形于色的得意,不自觉地外放出一些,就能让人感觉到全部。
可惜,有个词叫乐极生悲——
“谁说我杀了狄飞宇?”
宋清词笑吟吟地看着沈泽光,半点中计的懊恼都没有。
沈泽光一怔,下意识看向死在地上的狄飞宇。
这一看,他忽然觉出不对劲来。
狄飞宇身上的血跟地上的血完全是两个颜色,地上的血极多,多得不合理,这么多的血应该有个极大的伤口——
可他身上,根本没有剑伤。
沈泽光慌了神,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遍遍地在狄飞宇身上找剑伤伤口。
没有,一处都没有。
宋清词才没有那么天真。
拿着尚方宝剑就可以想杀谁杀谁,那是话本子里市井之人编的故事,是从未深入了解过皇权的人浅薄的想象。
什么上斩昏君下诛佞臣?
狗屁!
她要是真拿这把剑杀了皇帝,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更何况她这把剑几乎可以说是从宋煦仁那里骗来的,根本没有御诏,名头唬人就罢了,想拿来杀人不负责?
根本不可能。
“那血泊,是朱砂调成的血包做的。”
“那一剑,只是敲了他脑袋上的穴位。”
宋清词含笑道:“幸好我在禁军中历练的时候,赵城曾经教过我怎么寻找穴位。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小白,把狄飞宇的衣裳扒了。”
白云间那时注意力都在狄家父子身上,没有注意到宋清词的动作,他也被骗了。
这会儿听了宋清词的话,他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