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的意思是……”
“下次,若是陛下伤及了几位长公主的利益,楚国长公主岂非要掀起宫变?”
“这怎么可能,她区区一个女——”
宋煦仁忽然不说了。
想当初宋清词要禁军兵符,他也觉得区区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掌兵?
后来宋清词确实掌兵了,并且历经两朝,到现在稳稳地握着两万禁军,宿卫宫城。
“你的意思是,若下次她也对朕有所不满,就会引发禁军宫变?”
宋煦仁不免心虚。
他自登基之后就对先帝留下的嫔妃、公主不闻不问,还削减了许多供奉,宋清词要是因此恨上他怎么好?
沈泽光沉默地打量宋煦仁的神情,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中发芽了。
这颗种子不是他给宋煦仁种下的,而是一直种在宋煦仁心中的,种在一个和皇族嫡系并不血脉相连的皇帝心中。
他只是略施了点水,松了松土,就能让这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陛下,在去闽州之前,臣有最后一策献给陛下。”
……
“这雨下得,好冷!”
晚饭过后,沈玉临留在上房喝了盏茶,被大雨困住走不了。
近来他的晚饭都是在上房吃的,陪着宋清词,宋清词也喜欢他来吃饭,除了汤之外还会给她带些街面上新鲜的吃食。
像是西域的切糕,南海的椰子糖,还有用秋天第一茬柿子做的柿饼。
他喝茶的时候,宋清词正歪在榻上看兵书,便听见廊下一阵脚步乱响,紫练和两个侍女娇声惊呼。
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紫练把伞搁在门外,进来禀道:“长公主,大表少爷来了,说有要事要见长公主。”
“大哥哥?”
宋清词光着脚从榻上挪下来,一边穿鞋一边道:“这么大的雨他怎么来了?快把人请进来。”
陈谢芳进来的时候一身寒气,他是乘马车来的,下车进门这小小一段路还是沾了雨水,袍角上的云纹被水汽濡成暗色。
“清词,正好,你们俩都在。”
陈谢芳拨开额前濡湿的碎发,自嘲道:“幸好是你们夫妇,要是旁人见了我这副狼狈模样,我恨不能撞墙。”
“大哥哥哪里狼狈?”
宋清词命人递过干净的帕子给他,又把炭盆挪到他跟前,“连淋了雨的模样都如此英俊风雅,幸好没叫别的女子瞧见,否则不知要误多少终身!”
“雨临,你瞧瞧你多有福气,娶了个小嘴多甜的媳妇儿。”
陈谢芳满眼是笑,沈玉临看了宋清词一眼,眉梢微挑。
她对旁人总是大方,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对他就吝啬得很。
偶尔能说上那么一句,他就高兴得不行了。
等陈谢芳把手烤暖坐下喝茶的时候,宋清词才道:“大哥哥深夜冒雨前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大事。”
陈谢芳一手端着茶盏,稳稳道:“根据可靠消息,陛下有意派你到灵宫,为先帝守灵三年。”
先帝的棺椁停在宫中已满七七四十九日,不日就要送到皇陵下葬,按照以往的旧例京中会派地位不高的闲散宗室子弟守着皇陵。
可宋清词是堂堂长公主,先帝嫡女,怎么会派她去守皇陵?
陈谢芳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避讳沈玉临,宋清词下意识看了沈玉临一眼,后者朝她微微摇头。
沈玉临并不知情。
陈谢芳道:“如果消息可靠的话,此事是沈泽光在陛下面前一力促成,玉临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自从沈泽光回到京城,他和沈玉临几乎没有交集,沈泽光的任何行动用的都是他自己的人,很多时候沈玉临连探知都很难。
宋清词皱着眉头,忽然意识到沈玉临的艰难。
他为了自己的事和族叔沈泽光闹掰,虽然沈家的话事权还在沈玉临手里,可沈泽光分走的那一部分力量,绝对不小。
无形之中沈玉临被削弱了,以前他总是算的定坐得稳,这是他头一次失策,连沈泽光暗中谋划了什么都不知道。
沈玉临面色不动,冷静道:“消息是从哪里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