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听罢抹了一把汗,恭恭敬敬退出御书房。
等走远了些,他才小声嘀咕,“还用我去禀告楚国长公主,只怕此刻长公主都杀到大理寺监牢来了……”
宋清词是杀出来了。
不过不是杀到大理寺监牢,而是径直杀到赵府。
赵邦回府治伤,赵府上下人等见他伤得满头满脸是血,议论纷纷。
又风闻是自家二公子把大公子打成这样的,更加人心惶惶,一时乱起来。
宋清词就在这个时候到了赵府。
“拜见楚国长公主,长公主,我们大公子——”
“我知道,在治伤嘛。”
宋清词冷哼一声,“本公主看他的伤是治不好了,不如打死干净!”
什……什么?
长公主要打死自家大公子?!
下人们纷纷来阻拦,白云间带着亲卫一上前,那些下人立刻像退避洪水猛兽一样向后退去。
宋清词长驱.直入,直接进了赵邦所住的上房,太医刚给他包扎好头上的伤。
“喲,什么伤包得这么厚?”
她凑到赵邦身旁的太师椅坐了,挑衅般大大咧咧地打量他头上的伤口,层层纱布底下伤口还在往外冒血气,是真伤。
“赵大人为了诬陷自己的亲弟弟,还真舍得下手。不过本公主在军中这样的伤见多了,上次在酒城诛杀安王逆党,赵城胳膊上被剜了这么大一块肉,你还记得吧?”
她朝白云间一看,后者立刻默契地点头,“是啊,赵统领那伤可比赵大人这点小伤重多了,唉,赵大人这会儿受点伤有太医亲自照顾,赵统领那会儿满胳膊流血,只拿木棍一捆就继续去指挥士兵歼敌了。”
赵邦听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知是在心疼赵城,还是因为宋清词二人一唱一和羞辱他而感到愤怒。
一旁的太医听了两耳朵,实在不敢听下去了,忙拱手行礼,“赵大人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长公主若无别的吩咐下官便告辞了。”
说罢匆忙退了出去,好像背后有狗撵他一样。
赵邦终于开口,“长公主来赵府,所为何事?”
“你还敢问我所为何事?”
宋清词满眼戾气,“我早就告诉过你,逼迫赵城就是与我宋清词为敌,看来你把我的都当成耳旁风了。擅自向陛下求旨赐婚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如今你又想出这种阴毒伎俩想逼赵城就范,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么?”
赵邦眉头紧蹙。
他很清楚,宋清词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个性,慢说他区区一个赵邦,便是沈玉临或是皇后,只怕皇帝她都敢惹。
可为了赵家,为了祖宗基业和后代香火,他不能屈服!
“长公主既然什么都知道,我也不强辩什么了。我想长公主之所以现在还没动手杀我,就是因为知道我对二弟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他娶妻生子而已,对么?”
宋清词没说话。
赵邦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长公主是巾帼英雄,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风流人物。可您毕竟是女子,不懂得男子要承担什么样的家族责任。赵家赫赫百年都在我兄弟二人身上,倘若我有个好歹,只能倚靠二弟。”
“二弟若不娶妻生子为赵家繁衍后嗣,将来我赵家人丁寥落,百年大族的光辉都要结束在我赵邦身上,我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见赵家列祖列宗啊!”
宋清词心中一动,来时对赵邦的厌恶愤怒,这会儿缓和了许多。
好一会儿,她才道:“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手段逼迫他,你以为他怕担上谋杀亲兄的罪名就会同意娶尹小姐?你也太小看他了。我了解赵城,他铮铮铁骨绝不会轻易就范,你就不怕他真的获罪流放?到时候才真正坏了赵家的百年声名。”
赵邦的眼中很快掠过一丝异色,跟着,神情恢复坚定。
“我意已决,长公主若想让我向大理寺改口为他洗冤,这绝无可能。若长公主一怒之下要杀我出气,我也受着不敢抱怨。”
赵邦起身跪下,“要杀要剐,悉听长公主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