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词一时恍惚。
她明白了。
完颜真真不像尹敏凤,而是像她,像当初那个在宫里一眼看见沈玉临,从此误了终身的她。
假如那时候有个人来劝她说沈玉临并非良配,正爱在兴头上的她也听不进去吧?
罢了。
她朝完颜真真笑笑,“你若觉得值得就去做,年轻人谁不摔几个跟头呢?我不拦你就是。”
“谢谢你!”
完颜真真喜笑颜开,她能感觉得出来,这次宋清词是真正打心底里认同了她。
……
三日之后,金国使团要离开京城。
鸿胪寺在京郊设下长棚送金国使团离开,陈谢芳也在场,却久久不见宋清词的人影。
鸿胪寺众人面面相觑,“长公主怎么还没来?”
“长公主奉旨接待金国使团,这时候她不来,恐怕不合适啊!”
完颜野烈和完颜真真面色都不算好看,一个显然闷着火气,一个眼睛四处打转不知道在找什么,兄妹两人各怀心事。
场面有些尴尬。
陈谢芳忙举起酒杯,朝完颜野烈兄妹二人走去,“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日太子和公主回到金国,在下仅以一杯薄酒,愿二位一路平安顺遂。”
完颜野烈勉强举起酒杯,完颜真真也收回目光回了神,心不在焉地举起酒杯应付了一下。
沈玉临怎么还没来。
难道他不来了么?
正想着的时候,忽听见城门方向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一队铁骑从京城出来,为首的女子春裳飘扬,在马上英姿飒爽,墨发如丝如绸飘扬在脑后。
正是宋清词。
“是长公主来了!”
见宋清词来,鸿胪寺众臣都松了一口气,完颜野烈那双锐利的鹰眸猛地一睁,很快又恢复平静。
只有完颜真真垫着脚看宋清词身后,可惜她身后是白云间带着一众亲卫骑在马上,并没有沈玉临的影子。
她满心失望。
“太子留步!”
宋清词纵马而来,身后黄沙飞扬,她却笑意明媚,上前干净利落地勒了马,“来人,拿酒!”
她翻身下马,立刻有人送上精致的酒杯,杯中已经盛满了晶莹的液体。
宋清词是不喝酒的。
完颜野烈朝她的酒杯中一看,那里头是货真价实的酒,不是别的东西充数的。
她大大方方举起酒杯,“今日一别,他日再见不知道会在何处。”
这话听得一众官员心中发憷,连金国那边的官员听了也纳罕。
她话里分明是在暗示,下次再见可能就是在战场上了。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现在的大周不应该最怕金国开战么?
宋清词面上笑意如旧,丝毫不理周围众人的想法,“不论将来何处相见,我宋清词既收了太子的礼,就会一辈子拿你当朋友。他日若有战火硝烟,你我二人各为其主,生死无憾。”
好个生死无憾!
完颜野烈心中一凛,“长公主今日不是以朋友的身份来送我的,是以大周长公主的身份来送我的,是么?”
“确实如此。”
“下次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难道这时候你还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和我告别吗?”
宋清词笑得滴水不漏,“确实有那么一句。”
完颜野烈嘴角微翘,按捺着心中的狂喜。
却听宋清词道:“金国以不义之师四处侵略,造成死伤无数哀鸿遍野,迟早有一日要受到反噬,到时受害的还是黎民百姓。”
“作为朋友,我劝太子回国后励精图治广施仁德,需知——”
“多行不义,必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