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波澜不惊的俊容,宋清词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继续道:“那你又是否知道,就算你和吴砚锋不出手相帮,以我镇国长公主位同摄政王的势力,再加上陛下的全力支持,那些文官的弹劾攻击我迟早也能解决?”
“微臣知道。”
“你都知道——”
宋清词抬手,纤细如葱管的手指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敲了敲,发出清冽的声音,“既然明知我迟早能解决问题,不会影响你的士途,你为何要主动放弃自己超然的地位?”
庄无为愣了愣。
这一愣,他眼底的异色清楚落在宋清词眼中。
以庄无为一向旷达的心性,他不至于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理由才对。
“微臣虽然感激长公主的赏识,却自信自己的才能。”
好一会儿,庄无为才道:“微臣自信,就算有更多人到长公主麾下,微臣也能凭借自己的才能脱颖而出,让长公主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重用的人。”
他没有说实话。
宋清词瞧见他眼底的慌乱,故意没有点破,只笑了笑,“那就谢过你二人了。替我告诉吴大人,这份情本公主领了,来日必有后报。”
说罢朝客栈里走去。
庄无为在她身后轻轻松了一口气。
想到刚才宋清词的问题,他自己也有些疑惑。
他和吴砚锋二人商谈如何替宋清词解决朝中的危机之时,两人都没有半点考虑到自身的好处,唯一想的只是如何帮助宋清词。
帮助她……还需要理由么?
那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是理所应当的事。
……
宋清词一行尚未到京城,消息已经传到宫中。
彼时,朝堂上关于宋清词是否里通金国的争议甚嚣尘上,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发酵,说她里通金国的说法占据了优势。
宋煦仁本就病着,见此情景索性不上朝了,日日只盼着宋清词回来把这乌烟瘴气的局面收拾好。
因此一听说她回来的消息,宋煦仁恨不得亲自出城相迎。
“陛下病还没好,不能亲自出城。”
陈绾烟劝谏道:“不如请大皇子代天子出城相迎,如此又让陛下得以好生休息,又能体现对镇国长公主的看重,岂不两全其美?”
尹氏头一次觉得陈绾烟的劝谏让她这么舒服。
“代天子”三个字从陈绾烟嘴里说出来,分量极重,意味着陈家并不打算让她陈绾烟将来所生的皇子竞争太子之位,而宋巍然这个嫡出大皇子理所应当没有对手——
将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宋巍然本人也十分趁愿,“爹爹让我去吧,太傅说我历练得越发稳重了,就是没有机会担当大任。不如就把这个任务当作磨练我,我一定好好办!”
这个主意众人都满意,宋煦仁便也不坚持了,“你好好办,务必让朝中那些文官知道朕的意思,绝不会轻易被他们的口齿左右!……咳咳……”
到抵京之日,宋清词坐在马车里,远远便看到了京城高大巍峨的城墙。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离京又回京了。
忽见城墙下搭起了长长的朱红帷幔,似乎有人在那里设下迎接她的长棚,看样子规模还不小。
等靠近了她才看清,站在长棚下众人最前头的小小身影,不是宋巍然是谁?
“停车。”
她心中一喜,下了马车便要去抱宋巍然,眼角余光却见一支箭影飞快朝她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