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一过,几位御史的弹劾折子立刻送上去了。
短短十来日宋煦仁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因此仍旧按之前的例让宋清词代为主理朝政。
翰林院将折子送到宋清词面前,宋清词只道:“年关才过就有这么多折子,我一个人如何处理得完?要是我也像皇兄一样累病了,那可怎么好?”
翰林院的人听出她话里有话,只道:“那长公主的意思是……”
“像这些涉及的官员品级不高的,事情不大的,你们翰林院先拟出解决的方法给我,我可批就批了,不可批再自己细看,你们说呢?”
那些翰林院的官员原本就是为君者的智囊团,这样的要求倒也不过分,因此老老实实地挑出了一批情节不重的折子带回去拟出解决的方法。
这里头就有尹家那些亲朋故旧官员被弹劾的折子。
尹家是皇亲国戚自然不是小事,可那些犯事官员多半只是地方小官,品级不高,翰林院挑的时候没仔细看,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挑出来了,总不能再给宋清词送回去吧?
“院判大人,这几份折子咱们可办不了,还是……”
“还是什么?难道跟长公主说咱们不好得罪尹家,所以退回去给她?”
翰林院院判是位老大人了,名叫冼君寄,多年平庸因此一直没能从翰林院顺利入阁,但是办事稳妥也算是个可用之人。
他沉思片刻,低声道:“如今陛下不好,朝中都传闻陛下已经决定立大皇子为太子了。这时候咱们翰林院出头得罪尹家,岂不是满朝最傻的那个傻子?”
“院判大人的意思是,咱们留着?对了,长公主不是说若是不可批的送去她再另外细看吗?咱们就写好话,长公主不肯就让她去找尹家好了。”
“胡说。”
冼君寄老眼一瞪,虽然年纪一把了威严起来还是颇有震慑力的,“且不说这些人犯了事是铁板钉钉,咱们写好话不处置他们,就是咱们的错。长公主若怪罪下来玩忽职守,你我哪个脱得了干系?”
倒把这茬忘了。
虽然尹家是大皇子的母舅家,不可得罪,可要说起现在朝中最不能得罪的人,除了镇国长公主别人哪个够看?
不得罪镇国长公主才是第一位的事!
“院判大人,那咱们怎么办?”
冼君寄沉思许久,终于将手里的折子放下,“先处理别的事吧,这件事,我亲自来办。”
……
夜幕降临,尹府后门的小巷却来了一辆马车。
那青帷马车朴实无华,看起来不过是个品级低的小官进不得正门的,因此才从后门来。
开门的下人不免有些怠慢,也不上去寒暄也不扶人下车,只见那车里走出一个戴着斗篷的人,凑近了一看,是位老者。
下人连忙板正站好。
尹家是皇亲国戚,下人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这老者一看就不是什么小官,在朝中大约是个大人物。
“这位老大人,您里头请。”
他连忙点头哈腰请人进去,冼君寄微微颔首。
进得尹府前院书房的时候,尹正赜早就点了灯在那里等他了,见到他亲自来了忙上前拱手行礼。
“冼大人。”
“尹大人。”
二人相对行了礼之后,冼君寄落座一阵寒暄,直把尹正赜寒暄得摸不着头脑了,这位老者才慢慢说出真正的来意。
“……如今这些弹劾的奏折正在翰林院,长公主尚未过目,要我们先拟了解决的法子再送去她看。也幸好长公主还没过目,这件事我才能提前告知尹大人一声。”
尹正赜脑袋冒汗,有些紧张。
年关才过,一开年就遇上这种事,到时候处理起来丢的是尹家的面子。
别人都好好的,就他尹家的门生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