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该听听。”
柔德道：“孩子们眼看再过两年都要议亲了，早点让他们知道婚姻这件事里的弯弯绕绕，总比懵懂无知要强。”
说罢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这个做姨母的，唯一能给你们提供的帮助了。”
孩子们都乖乖坐下，聚精会神地听柔德说话。
小宋宋和小沈沈对于长辈当年的辉煌过往一直很有兴趣，毕竟宋清词那一代人开启了大周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谓开创了新的时代，那些故事他们都很喜欢。
尤其是宋清词和沈玉临本人当年的辉煌事迹，孩子们都能如数家珍地说出来。
但柔德和朱越明这对夫妇……
他们的确知之甚少。
“其实有些夫妇是因为彼此爱慕走到一起的，比如你们的小姨母和小姨夫，比如现在的皇帝和皇后，可有些夫妇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一起的。”
柔德说起往事，目光幽远，好在她并没有指名道姓把朱越明当初的劣迹都说出来，朱越明听着听着心跳才逐渐正常。
“心不甘情不愿，要么和离，要么就将就过一辈子，要么……日久生情。”
柔德笑了笑，“大姐姐和大姐夫就是这样的，他们成婚的时候没有人看好他们这对夫妇，可最后他们如胶似漆，羡煞世人。你们小姨母和小姨夫也一样，虽然你们小姨母经历过一次不幸的婚姻，如今到底什么都好了。”
对比之下，她的婚姻反倒是三个姊妹中最平淡、最不出彩的。
可她并不嫉妒，也不抱怨。
小沈沈和小宋宋对视一眼。
按照柔德前面给出的那些词儿来说，她和二姨夫应该是……
“姨母，那你和二姨夫是……将就过一辈子？”
“噗。”
朱越明一口茶喷出来，呛得咳嗽连连。
这孩子！
说话怎么能这么直接呢！
他看向柔德，一脸讨好，柔德似乎也在犹豫怎么给她和朱越明的关系定义。
人到中年，年少的时候想不明白的事渐渐都想明白了，当初如果没有宋清词在朝中夺得了一定的权力叫人不敢小觑，如果她不帮助自己，她柔德早就死了。
哪还有现在衣食无忧生活富足尊贵的日子？
朱越明也不可能痛改前非，从此以后一心一意善待自己和孩子。
宋清词当初的话她现在想想还觉得是至理名言，只有手中有权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可要说朱越明完全是怕了宋清词才洗心革面的……那也冤枉他了。
她不傻，她能感觉得到朱越明自那次被宋清词从暗门子里抓回来之后身上发生的改变。
起初他是怕了宋清词，所以对自己俯首帖耳，后来他发现自己怀孕了，越发待自己细心周到，有时候比侍女们做得还好。
不单是为孩子，也是为她，或者说是为一个给他怀了孩子的女人。
她从那以后也变了，变得不再自怨自艾，而是极力维护自己的权益，当她拿出长公主的身段来管理家务、教训下人的时候，她也曾看到朱越明眼中有赞许的光……
她和朱越明是将就过日子么？
她自己也很难说。
可普天下多少夫妇不都是这样过日子的么？
她比起许多女人而言已经很幸福了，她有强大的姐姐作为依靠，她有尊贵的出身和富足的生活，她的丈夫虽然没有和她多恩爱，但外能尽心为朝廷办事、回到家还能关心她和孩子，时常亲自教导容哥儿……
这已远胜许多男子了。
因此，柔德想来想去，还是在孩子们面前给他留了些颜面。
“不，我和你二姨夫哪种都不是。”
柔德笑得慈祥，“我们俩就是最普通的俗世夫妻，有些情分，虽然更多的是亲情。也有些争吵，但无伤大雅。这辈子我们会为了哥儿姐儿们做一辈子的夫妻，磕磕巴巴地过下去，但不会有大的波折。”
朱越明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柔德一眼。
柔德在他眼中看到了似曾相识的赞许目光，这种目光他也曾给过她。
这世上几对夫妇能活得像她的大姐姐和大姐夫呢？
柔德释然一笑。
这辈子能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她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