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才眨巴眼的功夫。这几个壮棒汉子身上却全都换上了一身力巴才穿的破旧衣裳脑袋上也都扣着一顶穿眼儿、缺沿儿的破毡帽就连脸上也全都沾满了灰尘瞅着就是一副刚卖完了力气的苦人儿摸样。
惊疑不定地赔着笑脸几个刚吃饱喝足的力巴中有个嘴头子碎些的顿时笑道:“嘿哟……几位爷。您几位唱的这倒是哪出儿吧?这大冷的天儿……”
眼睛一瞪几个壮棒汉子中瞧着像是打头的人物拧着嗓门低喝着阻住了那力巴的话头:“搁在外头溜达一整天了吃饱喝足就回去躺尸去!搁在外头胡吣可没你什么好!”
话音落处一块大洋已经硬邦邦地砸到了那多嘴的力巴怀里。也都还没等那毛手毛脚接住了大洋的力巴再说一句话跟在那力巴身后的一个老成些的同伴一把便将那还没回过神来力巴推出了二荤铺子门口嘴里也是低声赔笑咕哝着:“倒是有点儿酒品了没有?这才喝了几口就胡乱认朋友、攀交情……都不认识人家你倒是见谁都叫叔不是?”
明显带着解释与掩饰意思的话语声中。几个急匆匆离开了二荤铺子的力巴差不离小跑着窜出去两条街这才算是停下了脚步在街角寻了个背风的地界擦擦额头沁出的汗水捎带手地再揉揉跑得生疼的肚子。
捏弄着那莫名其妙落到自己怀里的大洋那多嘴的力巴像是刚回过神来似的猛地低声惊叫起来:“我说哥儿几个方才雇着咱们拉车那主儿怕是路数不对吧?明明刚见过面儿的。可转脸就硬充不认识?这一块大洋……算是给我的闭嘴钱不是?”
捂着跑得生疼的小肚子那老成些的力巴喘着粗气应道:“你可真能嘬事……倒是还有点儿眼力见没有?已然都瞧见人家乔装改扮。那就指定是要办点儿啥不方便在人前露脸的事儿咱躲还躲不及呢……你可倒好这还上赶着去跟人攀交情?嘬死不是?”
很有些不服不忿地那多嘴的力巴嘟囔着低声叫道:“哪儿就能有那么邪性了……”
勉强站直了身子老成些的力巴幽幽叹道:“你横是忘了吧?就小五年前有人在大栅栏雇了一群力巴送货出城。有个力巴就伸手在人家绑好了的货里面摸了一把……从那以后。倒是还有人见过那多手多脚的力巴没有了?这两天咱们也都甭朝着这左近揽活儿了远远的躲开些!我这要是估摸得不错的话三天之内这左近周遭指定就得出事儿!”
差不离就在那几个力巴胡乱揣摩的档口。几个换上了一身力巴打扮就连怀里也都揣了俩杂合面干粮的怒爷身边长随已然占住了二荤铺子里一座炉子尽着二荤铺子里头能整治出来的荤菜喝开了老白干可一双耳朵却全都竖着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二荤铺子外面的动静。
大冷的天气四九城街面上压根就没几个能站住脚的闲人。真要是四明八敞地戳在菊社铺面左近的街面上怕是不过一碗茶的功夫菊社铺面门口的那些个小活计就能瞧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到时候甭说是帮着怒爷窥伺人家伺候着的夜鸽子只怕连自己的小命都得在今儿晚上扔在哪条黑胡同里!
——来之前相有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那菊社铺面里头的活计、掌柜可都是真舍得杀人的主儿连德国善堂里的西洋人都当街宰过!
没奈何之下这离着菊社铺面最近的二荤铺子也就成了藏身之处的不二之选。
捏着个缺边残沿儿的小酒盅怒爷身边的一名长随才把小酒盅送到自己嘴边却又瞪圆了眼睛停住了手压着嗓门朝另外几个换上了力巴衣裳的长随说道:“我怎么……隐隐约约的像是听见了怒爷说的那哑哨子的动静了?你们听见没有?”
竖着耳朵聆听片刻另一名同样捏着个小酒盅的长随很是没好气地低叫起来:“你那耳朵里倒是塞驴毛了不是?哪儿就是哑哨子的动静了?明明就是外边小北风刮过窗户纸的响动!瞅你这一惊一乍的……”
“我这不也是怕耽误了怒爷的大事么?要说这调教夜鸽子的手段就连怒爷也都是从旁人那儿听来的能不能当真作准还都两说——我说哥儿几个这夜鸽子当真就是白天闷在鸽楼里到天傍黑了才放出来遛翅子?”
“你问我我倒是问谁去?这不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么?我说那几辆大架子车上的玩意可都藏踏实了?”
“放心!绕着菊社铺面周遭黑胡同里摆了个八卦阵!只要是那夜鸽子一出来指定就得在这八卦阵里拢着哪儿都甭想去!”
“话说这会儿功夫怒爷倒是哪儿去了?”
“跟火正门里姓相的主儿一个站上风头、一个站下风头就等着那夜鸽子出来呢!”
“嘿……怒爷这回倒是真下了血本了!都不说旁的下半晌的时候老官园街面上能见着的鹰、雕、鵟、鸢、鹫、鹞、鹗、鸮、鸺鹠都不论品相、价钱归了包堆儿全收拢过来了吧?”
“可不是咋地?这都还没容着咱们这些个老兄弟沾手全都是花钱请了外路刚进四九城里的那些个棒槌做的过手买卖!眼瞅着天黑城门落锁那些个棒槌也都拿着好处出了四九城外。日后就是有人想着要从这上头去查怕是也寻不着那些个露面的棒槌了?”
“敢情!今儿露面的那些个棒槌咱可都是刻意寻了天津卫口音的主儿!就算是日后真叫人追索着去了天津卫怕也是个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路数了吧?”
“都甭说话!你们听……”(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