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北平巡警局这回可算是坐了蜡喽可我说哥儿几个咱们这儿掰扯了半晌了到底那些个光着屁溜儿打从清华园里窜出来的主儿是哪路的人物?”
“我还真打算跟您说呢——昨儿晚上那些位四九城中场面上出挑拔份儿的人物具的可是两张状子还有一张告的是四九城中菊社勾结匪类、暗藏祸心!”
“这事儿跟菊社扯上勾连了?”
“地上躺着的那十来号人物有七八个都叫人认出来是菊社里头迎客的伙计有一个还是菊社里头管事的人物这菊社可怎么都没法子脱了干系吧?”
“早听说菊社是日本人的买卖明面上做的是南货生意暗地里还指不定倒腾些啥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可听说四九城中这些天开了好几家白面儿馆子背后戳着的财东就是菊社里面的人物!”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那白面儿馆子里露脸戳杆子的是街面上的混混头儿赛秦琼他可是老早就跟菊社里面那些个日本人扯上勾连了”
“还有那位齐家行三爷不也是死抱着日本人大腿不放见天儿的搁在菊社左近转悠么唷掌柜的您这酒菜没上错了地方吧?我们可没要这么好些的吃食”
“没错儿!是那边那位爷听你们哥儿几个说得热闹专门自个儿掏腰子叫我给您几位再上五斤羊杂碎捎带一人半斤正经的衡水老白干!”
“哪位爷呀?”
“那不就是坐在那儿唉刚才还坐那儿听您几位扯闲篇儿呢这一眨眼怎么就不见人了?”
裹紧了身上穿着的一件旧棉袍严旭打从刚才坐着的那间二荤铺子里出门后立马脚下飞快地钻进了二荤铺子旁边的胡同中照着胡同墙面上画着的潜行花押暗记不过一壶茶的功夫之后便在一间门脸不大的杂货铺前停下了脚步朝着杂货铺门前没精打采的迎客伙计低声问道:“有昨儿晚上点着的南香么?”
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那瞧着就是多少年没睡醒过一般的迎客伙计回手朝着杂货铺里一指:“点着的南香倒有就不知道您是第几炉?”
默不作声地朝着那迎客伙计比划出了左手拇指与右手食指严旭左右看看街面上无人这才闷着嗓门低声说道:“炉中早有香上门为酬神!”
只一看严旭比划出来的手势那看着没精打采的迎客伙计立马端正了身形朝着严旭微微一揖:“没想到是泼法金刚严爷到了!您快里边请大掌把子都溜溜儿候了您一晚上了!”
同样朝着那迎客伙计微微一揖严旭一边抬腿朝着那冷冷清清的小杂货铺里走去一边却是翻手将五块大洋抛上了半空口中兀自低声叫道:“五行齐至!兄弟引路辛苦!”
闪电般地打从肩头扯下了备着替上门主顾掸扫尘土的大手巾迎客伙计甩弄着胳膊将毛巾抖成了一片翻花滚浪般的模样丝毫不差地将严旭抛在半空中的五块大洋卷到了大手巾里边再将那大手巾朝着自个儿肩头一搭一边伸手接着从毛巾里掉落下来的五块大洋一边却是低声朝走进了杂货铺门中的严旭叫道:“百无禁忌!我这儿谢过了严爷厚赏了!”
也不接应身后那迎客伙计的话茬严旭自顾自地绕过了横在店堂中的柜台撩开了柜台后小门上低垂的门帘慢悠悠地走进了小门后狭窄的过道中。也都没在那狭窄的过道中走上几步严旭却又停下了步伐抬手朝着空荡荡的过道前面一揖:“潜行后辈学生严旭求见大掌把子!”
压根都听不出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一个颇带着几分惫懒的云遮月嗓子飘飘忽忽地在狭窄的走道周遭响了起来:“既然是同行人物求见大掌把子可有上门拜帖、过槛长香?”
“有心诚一片作拜帖备恭敬十分当长香!”
“行走之间可有拖泥带水?坐卧之处可曾挂甲留痕?!”
“行云走雨身不带半分泥水坐梁卧柱从不敢卸甲怠迹!”
“拜见大掌把子的规矩可还记得?”
伸手在自个儿腰间左右一拍再轻轻跺了跺双脚严旭很是坦然地应道:“还请大掌把子驾前护法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