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年轻的汉朝皇帝伊稚斜心里头犹如一百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他总算知道这个汉朝的新皇帝到底是怎么掌握大权的了!
如此无耻和不要脸面的人要是还不能成功谁能成功?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伊稚斜径直说道:“外臣想恳请皇帝帮外臣‘控制住’使团中的一些人……”
伊稚斜能活到现在自然不是只靠运气的。
他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个汉朝皇帝是看准了他必须割肉保命所以才会如此。
所以他就必须拿出足够多的买命筹码。
那他现在手里面有什么筹码能打动对方吗?
伊稚斜仔细想了想然后他发现自己目前手里没有任何能打动对方帮助自己的筹码。
但不要紧!
有道是:崽卖爷田心不疼!
匈奴帝国有很多东西是汉朝所需要的!
所以伊稚斜直接的抛出一个天大的馅饼:“若陛下能助外臣一臂之力使外臣度过这个难关翌日外臣若有幸得蒙撑犁天眷顾f■得以即位为匈奴单于外臣必约束匈奴各部远离长城不使匈奴一兵一卒越过边墙!”
“另外……”伊稚斜向前一步吐出一个让殿中上下都侧目不已的条件:“外臣还将归还河套之地与陛下如此汉匈永享和平!”
这个条件真是让人怦然心动。
坐在刘彻御座屏风后面正在记录的司马谈闻言甚至浑身一战墨水溅了满满的一张纸。
而偷偷藏在一旁旁听的丞相周亚夫更是几乎忍不住就想跑出来握住伊稚斜的手大喊一声‘成交!’。
自秦亡汉兴以来中国这六十年。真是受够了河套之地被匈奴人控制的痛苦。
虽然近二十年前的河南战役汉军夺回了一部分。但大部依然为匈奴所掌握。
匈奴人在河套居高临下时刻威胁着汉室整个北方的安危。
河套在此时。就是中国的睾丸但却捏在自己敌人手里。
若能收回河套汉室的国防立刻就要稳固好几个等级至少关中从此不复再被匈奴所威胁了。
只是想要收复河套谈何容易!
匈奴人在河南战役后立刻就在河套地区囤积了重兵。
几乎整个幕南匈奴的精华和精锐都囤积在河套及其附近的祁连山、胭脂山、皋南山。
此刻伊稚斜居然将河套作为报酬抛出来。若换了在三四年前的时候匈奴人提出归还河套恐怕汉室上下都要笑的合不拢嘴无论什么样苛刻的条件和要求都会全部满足。
至于现在周亚夫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
河套啊那可是河套啊!
这就好比两千年后米帝国务卿访华私底下跟天朝的boss说:啊。那个弯弯俺们想卖了土豪开个价吧价钱合适回头俺们就不管丫了。
你猜猜看天朝会开出个什么价码?
周亚夫现在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了。
至于司马谈。更是激动的都忘记了记录。
但是……
刘彻却依然无动于衷。
空口白话的承诺比废纸还不如!
别人两块嘴皮子上下一碰你就信了的话那你就绝对不适合玩政治。
更何况。伊稚斜提出来的条件其实跟没有提出一样。
人家有个前提条件——等我当上了单于。
当年老毛子还当着全世界的面。对着中国许诺放弃一切在华利益归还全部沙俄所窃取的中国领土呢!
结果呢?
刘彻用屁股都能猜到。自己若是信了伊稚斜的话那就要跳进一个大坑了。
既然伊稚斜说要等他当了单于才能归还河套那么汉室是不是就得卖血卖肾帮助伊稚斜争权扩充实力提供后勤资源?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彻敢打赌汉室要被伊稚斜坑的泪流满面!
即使退一万步人家以后真的履行了承诺归还了河套汉军能守住吗?
北宋末年的宋金联盟最终的结局就已经说明了太多的问题了。
刘彻从来就没指望过靠着威胁和讹诈以及逼迫就收回河套。
他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打算——用拳头用刀剑从匈奴人手里夺回失去的河套。
“右谷蠡王言重了……”刘彻站起身来平静的对着伊稚斜说道:“朕皇祖太宗孝文皇帝当年与贵国老上单于盟誓长城以内冠带之室中国天子治之长城以外引弓之民单于治之朕无意也不愿意干涉贵国内政朕及朕的国家在过去现在未来也不会以任何形式干涉贵国内政右谷蠡王日后若果为单于遣使来访朕会以礼相待!至于现在右谷蠡王即为单于使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完成单于使命不负单于重托吧!”
伊稚斜闻言浑身一震他本以为他抛出的条件就算汉室君臣不上钩起码也会心动吧?至少也会将他划为亲汉派予以照顾吧?
却没想到汉朝的这个皇帝完全不上钩。
仿佛他对收复河套这件事情完全不上心一样。
但伊稚斜明白从对方的语气和口吻中他听得出来在他抛出归还河套的条件后对方明显眼皮子动了一下嘴唇抖动了一下似乎呼吸也加重了一些。
这就说明人家确实想要河套。
但已经下定决心依靠武力来取回河套。
或者说在这个汉朝皇帝的心目中河套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施舍和恩赐。
他只想靠自己的双手和刀剑将河套拿回来。
“太可怕了!”伊稚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此刻。他心中再也没有半分轻视和蔑视眼前这个年轻的汉朝皇帝的想法了。
一个穷兵黩武的皇帝根本不可怕。
但是一个在面临了不劳而获的诱惑时。还能依旧坚持本心的皇帝就太可怕了。
伊稚斜曾经在草原上见过狼群。
他发现狼群很少能抵御住死尸和受伤牲畜的诱惑为此这些狼群全部落入了牧民的陷阱。
牧民们会在死尸附近设伏甚至直接在尸体上下毒以此围剿偷猎牲畜的狼群。
这一计策在草原上屡试不爽成为各部族消灭和清剿领地内游荡的狼群时使用最多的策略之一。
而这个年轻的汉朝皇帝。此刻在伊稚斜眼中就如同一头威严的猛虎。
他只吃自己亲手捕获的猎物而对一切死尸腐肉敬而远之。
更关键的是这个汉朝皇帝太年轻了!
甚至可以说年轻的实在有些过分了!
伊稚斜回想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自己好像成天只会喝酒吃肉玩女人尽情的挥洒自己的无知与幼稚。
而在屏风后面。周亚夫与司马谈更是震惊无比。
陛下居然毫不犹豫甚至都不与我等商议就拒绝了那个匈奴右谷蠡王的提议?
这简直……
但仔细想想似乎陛下的决定非常英明。
因为。按照命令和部署汉室的军方和少府、大农、中郎将衙门已经在计划推演三年后的收复河套之战的诸般事宜。
换句话说。假如不出意外三年后。汉军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拿回河套了。
既然如此。那么伊稚斜的诺言其实就等于一个屁。
无论他说的是否诚恳是否正确都无关紧要。
想到这里周亚夫就惮了惮衣袖与司马谈相视而笑。
而司马谈则默默的将那张已经沾满了墨水的白纸抽掉放到一边提笔在新的纸张上继续记录文字。
殿中刘彻接着说道:“至于右谷蠡王所求之事考虑到汉匈友好朕愿意帮忙……”
伊稚斜的心情真是犹如坐过山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