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人上次拜访时在下听你有言过盲山盐场中提炼精盐所需的绿硝石已无存量哪里也寻不着。这次镖队押盐运往素州途中恰听人说起素州比邻的耒阳有个弃置的绿硝石矿场。在下找人带去一看果然见了那矿场。便雇人采了一些磨成砂粒押了来锦州。还请梅大人鉴别一二。”易布衣是个爽快的江湖人直言道出了今日所来之意。
“哦?硝石在哪?”梅思源大喜笑问道。
“硝石尚存在城东驿馆的镖车里然样石我今日却带了来。”易布衣笑着言道一边从腰袋取出了一小包砂粒向梅思源递过去。其实他早已找人验过这确是提炼精盐所用的绿硝石无疑是以此刻神情轻松面有微笑。
梅思源打开袋包取出砂粒放在桌案上又是轻轻搓动又是放到嘴里舔脸上笑意渐浓最后哈哈大笑起来:“不错这砂粒果然是绿硝石。一会儿我便派府兵随你去取吧!验过了成色、分量盐政司按时价给镖局算银钱。”昨日梅思源还觉得已至穷途末路诸事难为。才过去多少时辰喜事竟接踵而来令他心中生出一股再世为人之感。
“呵呵梅大人只怕你这政司府衙的府兵不足用啊!还是我们直押去盲山盐场罢就地勘验成色分量也少去那许多麻烦。”易布衣笑道。他并未推辞盐政司计价的银钱一来镖队此行途遥艰苦镖师们的出镖钱、餐资、宿费、镖车修葺、马骑添置及采石磨砂等等一应诸事耗费实在不少;二来亦是最紧要一点便是要避嫌了。梅思源与御风镖局皆不同寻常若是有人拿此作论其害难料。人言可畏不可不防。
“哦三公子你捎了很多么?”梅思源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从问过此节。
“我们押盐往素州的镖车是二十八辆回程时我们便把这二十八辆镖车皆装满了绿硝石沙粒粗算约有五十余石。”易布衣答道。
“五十石?这”梅思源先是一阵狂喜而后却是一脸的为难。绿硝石极难采探是以价钱颇不菲时价一石约是四百三十两银与粉盐之价几已无差。五十石绿硝石合算即是两万多两。而盲山盐场虽然日进万金却皆上缴了国库。盐运政司府的用度由尚书阁三位大学士计定皇上核准才由吏部分月拨付。此时盐政司府账上可支用的银钱并不足数是以教梅思源好生为难。
“梅大人请宽心!”易布衣早已料到此情笑着道“御风镖局与盐政司府往来又不是这一日这笔资费先欠在账上待朝廷拨了银钱再给付亦无不可!”
梅思源听了大喜不禁连连感激。一旁的易倾心眼见这一切心中不免想道“原来他们父子皆是一样的执礼过恭果然是家学渊源。”
送走了易家兄妹后梅家父子终于得空亲近。昨夜梅远尘回来时已是子时末刻灯光摇曳视物不清。这时梅远尘距父亲仅两尺余见他两鬓竟已微微斑白眼眶内陷显是操劳过甚伤了內腑经脉心中难过非常。
“尘儿你何以结识了易家兄妹?”梅思源好奇问道。梅远尘在都城求学而易布衣四海之内走镖二人可说风牛马不相及实在难以将其关联至一起。
“爹我与易公子他们亦是初识。前日孩儿一行在澹州的驿道上碰上了易公子的镖队当时下着大雨镖车的叶轮陷入泥淖中出不来孩儿及一众师兄、师侄略出了一份力帮他们把车推出了泥淖后又在同一客栈落脚歇息。孩儿与他么便是这样认识的。”梅远尘把当日发生之事简言报道。
梅思源抚了抚须大笑道:“哈哈善结善缘啊!你澹州帮他们何尝又不是帮了爹帮了朝廷呢!”
“是啊。当时孩儿还想这镖车装得甚么物事怎如此沉重?原来竟是爹苦寻不得的绿硝石。”梅远尘回想起当日情由欣慰言道“也许这便是上天冥冥中安排好的缘分罢!”
一幢幽深的宅院中李学辞正来回踱步。
“李长老我们的人已围住了安咸盐运政司府当真要动手么?”一个五十来岁的矮胖老人向李学辞报道。
“唉”箭已上弦李学辞又忽然有些把握不定了。梅思源乃当朝一品大员若非万不得已李学辞绝不愿轻易对他下杀手。且这梅思源虽食古不化一番作为却又着实令人钦佩。李学辞自认不是甚么善男信女却也对梅思源其人心悦诚服不过立场相左罢了。只是盐帮的根本营生便是私盐的买卖而梅思源上任不到两个月便断了暗盐的供给等同是断了盐帮的财路、生路。帮主张逐光遣李学辞来锦州便是来解决此事的。李学辞几番找梅思源通融开出的价码亦是越来越高而梅思源却始终不为所动皆未准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