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前出李定国迅速的下达一个又一个的命令给前方的众将重新规定了入城顺序以及入城后的进攻方向以免各部争竞功劳和城内财货而自乱阵脚。与此同时他也在从前沿的各部中调集后续部队以免巷战出现胶着摆明了就是要一口气彻底压死新会的清军不给他们以任何翻盘的机会。
命令连番下达行进间各部已经开始调整着各自的行进速度以便于从那一处缺口进入。
片刻之后吴子圣的右营在前郭有名的强弩营在后王兴的一个营头紧随其后这三支兵马组成了大军破城的锋矢。而陈凯的抚标则在第二梯队但却并非是指向豁口却是直奔着城门——豁口与城门之间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明军一旦入城第一件事就是夺下北门由此便可以有更多的部队自此杀入加速双方在城内兵力的反转速度。
陈凯早已算得明白李定国更是用兵如神甚至就连他的部将吴子圣、郭有名乃至是王兴都明白的道理。
战鼓轰鸣明军大踏步的前进。城外的动静城内依稀可闻甚至城上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奈何烟尘吹散靠近爆破点的那一片很大的区域中建筑物被爆炸的威力被飞溅的砖石打得破损不堪到处都是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到处都是被打得骨断筋折的藩兵、绿营以及辅兵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声时不时的还会从掩埋之中冒出一两声衰微的求救。
周遭如斯爆炸点上方的那段城墙已经不复存在了左近的清军尽没再远一些倒有些幸存的但也多是被震得昏倒在地。到了北门那里亦是一片的东倒西歪脸上、身上皆是厚厚的灰土早已掩盖了本来的颜色。口腔、鼻孔、甚至是眼底、耳洞中血从里到外的渗了出来在面上的灰土中淌过了一道道的河流。
未免威力不够陈凯特别放了两口棺材进去每口棺材都是用油纸防潮填满了潮州生产的提纯过的颗粒化火药在威力上陈凯相信哪怕是同等的药量也绝非是穷困潦倒的粤西明军以及从来不以军事科学技术见长的李定国所部生产的火药所能够比拟的。这是科学技术的威力从来不是说着玩的!
明军是如何做到的有的人已经摸到了一些门径但更多的则还是懵懵懂懂的。但是无论如何现在城墙已经少了一段了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尽可能快的堵住城墙防止明军就此杀入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距离更远一些受到波及较小的一些军官已经反应了过来连忙指挥部下向豁口处冲去。路上更是抓上了所见的每一个清军只是越往豁口处跑去幸存的清军就越少哪怕是那些幸存下来的此间也无不是耳中嗡鸣作响眼花缭乱的好像脑浆子都成了浆糊似的哪里还听得明白什么军令啊。
时间伴随着不断从城墙上松动、滑落的砖石而不断消逝。对于任何一方都是须得争分夺秒的。
第一批赶到豁口的清军是一队五六十人的藩兵后面浑浑噩噩的还跟着二三十个路上被拽来的藩兵、绿营甚至是辅兵。这一队藩兵的军官是吴进功的部下此间能够迅速反应过来亦是他离得恰好不远不近受到波及较小路程上也比其他清军更占优势。
军官侧目望去由云龙的前沿指挥所那处新会城北颇为有名的酒楼已经被砖石轰得不成样子了若非是他曾到此强征粮饷对老板的那个八九岁的小女儿有过一段印象深刻的记忆故而记得此处的方位的话只怕是已经没办法将其认出来了。
李定国抵达后由云龙就一直在此坐镇现在此间变得这副模样其人的情状如何可想而知。
然而时间紧迫军官顾不得去搜救这位主帅也没功夫为他的大帅吴进功去了骑在头上的汉军旗大帅而高兴。就在他带队冲到豁口之际一支狂奔而来的明军小队正与他们撞了个满怀连转瞬的错愕也无当即就是砍杀成了一团!
豁口的地形对于城内城外的双方没有太大的区别最多就是城墙为清军控制他们是有机会从上方利用砖石、弓箭发起进攻的。但是爆破的威力直接倾注在城墙上城墙上的清军受到的震动远胜于城墙下的即便是没有在爆炸中受伤的也基本上都是浑浑噩噩的倒在地上反应速度未必能有城下的清军来得更快。更何况陈凯的战术所致使得由云龙根本就没有调派太多的清军登城城上更多的只是观察哨而已极其有限。
城池的攻守重点已经从城墙的争夺变成了针对豁口的争夺清军拼命赶来明军那边前出的攻城部队也在不断向那里增兵。
双方奋力厮杀当即就是一个血流成河奈何爆破是针对城池的守军受到的损伤何其巨大很快的迅速增多的明军就将清军杀得节节败退没过一会儿就连豁口的控制权也宣告易手了。
假攻城部队、真突击队击破了把在豁口的清军迅速的扩大控制区将看到的每一个清军都补上一刀。紧接着已经不要什么阵型了几乎是跑步赶来的吴子圣所部率先抵近豁口一拥而入。随着吴子圣的将令下达大队的右营战兵扑向北门其他的则配合突击队清剿左近的清军甚至从豁口斜拉拉的残壁和城墙内侧的城梯处冲上城墙。
豁口易手接下来就是北门突击队在吴子圣的亲兵家丁队的配合下果断出击迅速的夺下北门将左近的清军杀得精光。大门洞开已经抵近城下的抚标前营挺着一丈五尺的长矛迈着整齐的步伐列阵而入顺着脚下的主干道便直指新会县的县衙。
最初赶到豁口的清军已经化作了一地的尸骸倒是那军官经验丰富在组织部下控制豁口之际也不忘了派人去禀报吴进功。
奈何陈凯是有心算无心吴进功反应再快也快不过突击队的距离优势。等他反应过来在军营组织部队反击只是就连吴子圣的右营也已经冲入了豁口甚至没等他冲出营门就连北门也已经被明军打开了。
方才的爆破受损、波及的不仅仅是爆破点及其附近的区域整个新会县城都有着或重或轻的震感。
城中距离县衙不算太远的一处大宅院能够居住于此自然是本地的富贵大族。只是照壁前后、大门左近的垃圾遍地就连大门上的两个灯笼也只剩下了一个破败的不成样子的也实在把富贵这两个字糟蹋得不轻。
这是本县举人莫芝莲家的宅子莫氏一族世居于此。这家族凭着读书传家仰仗着明廷的优待积攒了莫大的家业。在城内有店铺、工坊在乡间有田产、宅院有大批的仆人、婢女伺候甚至还有海船将收购来的、自家产的货物贩卖到南洋。
如此家族在地方上是极具影响力的哪怕是知县这样的百里侯到了地方上也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的。天下世家大族概莫如是莫家如此到了清季本县的知县黄之正也从来都是极其重视他们的感官的。但是围城一起甚至只是五月时藩兵抵达这几百年的常态就彻底不作数了。
藩兵自持是王府的部下是汉军旗的旗人对于本县的百姓盘剥极苦也就罢了就连他们这些乡绅和城内的大族也不能豁免。寻常的征粮征饷莫芝莲也就忍了后来更是变本加厉逼着他家出更多的财货。
那一次莫芝莲只是上去与那军官稍微理论了一下甚至只是为讨价还价做个起手哪知道那些藩兵便毫不犹豫的将其暴打了一顿。若非是家里拿出了更多的钱粮来只怕是当时就被藩兵活活打死在自家的宅院之中。
为此莫芝莲特别去了一趟县衙恳请黄之正为他向由云龙和吴进功说项一二。哪知道那黄知县亦是一脸的愁容全然管不了的。再看看那些衙役甚至也有几个鼻青脸肿的不猜也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藩兵嚣张如斯这是莫芝莲从来没有想过的。不说明时士绅的优待只说当初李成栋的那些虎狼之师到了新会也没有说拿他们这样的富贵家族怎么着的。只要跟着官府走无论是从明还是从清总少不了好处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哀叹了一番连知识阶层都得不到尊重的末世气象对于藩兵的横征暴敛他也只能苦苦支撑着。家里的财货供出去城池围困乡下的哪怕是还有也送不进来。为了能够活下去只能不断地缩减开支甚至到了现在家中的仆人都已经遣散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只有一些家生子儿他也已经在琢磨着将其轰出门去自求多福而且这样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家中粮食的消耗也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膨胀。
仆人遣散他也要求族人们尽可能的减少活动如此就可以省下更多的粮食来。宅子里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到处都是落叶、垃圾乃至是粪便。倒是此富贵人家的男男女女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份恶臭。或者说他们身上的味道也未必能够比那些垃圾好上哪去的。
起码脏是脏了些总比城东的那个鲁秀才一家子被藩兵杀光了带回去做了腊肉要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