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缓缓摇头,眉眼微阖似乎在想什么问题,忽的又睁开眼睛来,看向那位将自己一手带大的老嬷嬷已经眼含泪光,不禁失笑道:“嬷嬷这是何故?”
“老身担心殿下安危,殿下此去万万保重,纵然什么也不求了,您也得保重自己啊!”
李彻点头笑道:“你是知道我的,我自是胆小惜命之人,但你也要知道,若是没了旁的,我这条命,也就没了。”
他说的这个旁的不需要点明,那就是储君之位,亦或者皇位。
焦嬷嬷点了点头,也明白他说的厉害,只好退一步道:“老身唯一能为殿下做的,就是照顾好太子妃娘娘,等殿下安然归来。”
“你且放心,我自然不会任人摆布,至于玉瑶……我见方茉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多留意,必要的时候将她铲除也不是不可。”
焦嬷嬷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必然是下了狠心,也是对刘玉瑶真心爱护,若非如此,他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关口去得罪方王爷一家。
中秋节算是彻底的过去了,但早朝的时候那位帝王一直没有提起让太子南下之事,李彻知道,他不是忘了,只是在故意等着旁人提醒。
果然没几天后,唯恐那位帝王忘记的文武百官已经重提漕运水利一事,皇帝才恍然大悟的想起来,该让太子带着所谓的钦差大臣前往南方视察漕运水利了。
着中书省拟定此行规划,户部拟定随行名单,择日出发。
散了早朝之后,中书令刘三思便正好有了借口和太子一道出了清泰殿的大门,二人低声交谈着什么,众人只道他们必然在商议此番南下的具体细节。
然而走在一旁的刑部尚书却听刘三思清清楚楚的说道:“殿下此去,神风营留在宫中待命,四皇子殿下与京畿督统驻守京师,随行无人护卫,为自身性命着想,还是带上刘家这些家臣为好。”
李彻蹙眉,没有及时回答。
朱晚照知道刘三思所说的家臣是什么意思,说白来就是一些大户人家自己培养的死士,自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更不用担心背叛和渎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忍不住往他们身边靠近几步,插嘴说道:“殿下便应了吧。”
李彻扭头看向这位年轻的刑部尚书,只见他平日里嬉笑怒骂,现在这么严肃还真有点不习惯,索性笑着答道:“我没说不行,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朱晚照与刘三思对视一眼,便不再说什么了,一起沿着御道往外走。
下朝的百官也都三三两两的一起出来,很少有人大声交谈什么。
过了一会,又听刘三思说道:“殿下和玉瑶怎么说的?”
朱晚照哈哈笑道:“到底是做父亲的,太子还能亏待了大人的女儿?”
“朱大人说笑了。”刘三思道:“岂不知玉瑶既然嫁给了太子殿下,生死便不能由自己做主,我亦不好挂心,唯恐玉瑶在宫中成为殿下羁绊,影响殿下将来要走的路……”
“大人好狠的心啊。”朱晚照虽是笑着说的,但不免也有奚落之意。
刘三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太子。
后者随口答道:“她的身边我已经安排好人了,保她性命无虞不在话下,我人在南方,她的生死也鞭长莫及,没有牵挂羁绊一说。”
“那就好,那就好。”刘三思连连点头。
然而太子在他方才提起家臣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已经很久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了。
那就是当初被刘玉瑶赶走的弄影,那个不苟言笑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姑娘,明明武功高强却甘心沦为刘家的死士,对胡搅蛮缠的刘玉瑶更是百般忍让。
他在想,自己此去不知什么时候归来,不知该不该将弄影重新弄到刘玉瑶的身边。
但却又怕她回来之后,二人再生争执,反闹的玉瑶在东宫也不痛快。
正这么发呆冥想,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太子殿下。”
听到这个声音,与太子走在一起的人纷纷回头见礼道:“洛清王爷。”
洛清王李衡冲他二人点了点头,又冲太子抱拳,眉眼温润,言辞温和道:“殿下是要回东宫去吗?”
李彻挑起一侧的眉梢冷看他一眼,又短促一笑道:“本太子要往哪里去,须得征得洛清王的同意?”
“不敢。”李衡又微笑答道:“殿下若是回东宫去的,那咱们倒是可以顺路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