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林嬷嬷面子上多少有点过不去了,她在宫中算是老人了,又是皇后身边的首席教习嬷嬷,平日后宫奴婢们都是由她统辖分配,当着奴婢们的面,被拂了脸面,脸上而已是青一阵红一阵。
只好屈膝行了一礼道:“是奴婢多言,太子妃娘娘到底是主子,对主子的话,奴婢自然是马首是瞻。”
刘玉瑶又冷哼一声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说吧!到我这里有何贵干啊?”
林嬷嬷这才说起正事道:“皇后娘娘请太子妃娘娘和侧妃娘娘往凤藻宫一坐,自娘娘怀了身孕之后这后宫就没好好热闹热闹,借此冬至的机会,一来给娘娘和太子妃祈祷腹中胎儿健康平安,二来,后宫妃嫔正好可以再聚聚。”
“前几天不是再望鹤楼才聚过吗?”刘玉瑶可没忘记呢,她跪在望鹤楼下吹了两个时辰的冷风,差点没小产,再让她去,除非她是傻子。
然而林嬷嬷却是诚意满满:“皇后娘娘说了,之前望鹤楼的事情对娘娘多有偏颇,现在每每想起都悔恨不已,好在娘娘母子平安,借此机会,也想给太子妃道个歉,还望您能原谅。”
“原谅不敢当……”刘玉瑶话锋一转又对画扇道:“水凉了,你赶紧给我洗洗啊。”
“是,是。”
画扇手脚麻利的加了热水,打散了湿漉漉的长发继续给她洗了起来。
只听刘玉瑶又继续说道:“我怎么敢不原谅皇后呢,她既是皇后,又是我的姑母,现如今还做了我的婆婆,怎么算,我都比她低一辈,她说这话是故意让别人说我刘玉瑶不忠不孝吗?”
林嬷嬷脸皮一哂,干笑说道:“还是太子妃娘娘深明大义,只是您若是不去,奴婢也实在不好回去回话,太子妃娘娘就当可怜可怜奴婢?”
刘玉瑶也不看她,只是将目光放在那湛蓝的天空之上,朵朵白云好似那棉絮一般,在自己的眼前漂来荡去的,竟然做朵云彩都比人自由。
“林嬷嬷,你是打算威胁我了啊?你也许不知道,我刘玉瑶行事最恨别人威胁我!”
林嬷嬷又是身形一震,只觉得眼前之人似乎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这不同来自于哪里,她又说的不太清楚。
就好像一只原本就浑身是刺的刺猬,终于卸去了那一层厚厚的盔甲,将自己的利器暴漏在了敌人的眼前。
不难猜测的是,她那卸去的一身盔甲,就是已经南下的太子了……
“奴婢该死!”她立刻跪在了地上。
洗头的人照样不去看她,依然享受画扇的按摩。
林嬷嬷本以为她要效仿皇后,让自己在这青石板地上跪一段时间,没想到,只一会的功夫,她就又一惊一乍起来:“哎呀!林嬷嬷,你怎么跪在那里了呢!这要是让皇后知道了,我还能活命吗!”
言下之意竟是贬低皇后的心狠手辣了,林嬷嬷一直低着头,愧疚不已道:“奴婢失语了,言辞不当,还望太子妃娘娘不要见怪。”
刘玉瑶还没开口,就听到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道:“这是怎么了?林嬷嬷?”
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来了何人,刘玉瑶躺在那里笑着说道:“正好,省的林嬷嬷去跑一趟请你了,皇后让你去赴宴呢!”
方茉屈膝行礼道:“妾身给太子妃姐姐请安了,怎么,林嬷嬷来传皇后娘娘的懿旨,还要跪着宣旨吗?”
“又不是我让她跪的,”刘玉瑶扭头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人道:“林嬷嬷,可是本太子妃让你跪的?”
“不是,不是,是奴婢失语在先。”
“你看,不关我事,是她自己喜欢跪,是不是啊林嬷嬷,你很喜欢跪在那儿吧?”
说着还眨着一双漆黑无辜的大眼睛,认认真真的对林嬷嬷对谁。
后者一个怔忪,对上刘玉瑶不带丝毫笑意的目光,忍不住一个哆嗦,连连点头道:“是,是。”
“你看看,可能跪着比较舒服吧,侧妃妹妹你要不要也跪下试试?”
方茉听她矛头转向自己,立刻大惊失色,赶紧说道:“还,还是算了……”
一这么说了,自然也不敢再为林嬷嬷求情。
刘玉瑶本来也无心去刁难这奴才,在画扇给她抱着头发,扶她坐起身来的时候,就已经懒声说道:“林嬷嬷,你还是赶紧起来复命去吧,带上侧妃一起去吧。”
方茉讨好她一般笑道:“我和太子妃姐姐一道去就是。”
林嬷嬷起身,一颗心才稍稍安定,细细思量从自己进门到现在,也并未觉得言辞之中有何恶意,左不过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要是旁人听了,也就装作没听到,这太子妃却较真了。
更何况,她在宫中从来没有什么恶名,因是跟在皇后身边也不敢作威作福,太子妃此举拿自己开刀,是要给皇后下马威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不禁觉得日后宫中只怕精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