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一路悠哉悠哉的下了江南,江南百官本就没有将这位带着钦差来的太子放在眼里,纵然是太子又能如何,在京中朝堂势力屈指可数,和洛清王民心所向简直相差甚远。
更有人觉得这位太子殿下八成只是来游山玩水的,毕竟他惫懒狂傲的名声也是由来已久。
所以当悠哉悠哉的他到了南方之后,众人尚未警醒,他就入了一位幕僚的府中,说是收到百姓告启要亲查一份冤案。
查冤案就查冤案吧,各个衙门的冤案也是数不胜数的,你总不可能通通查一遍,最多查出几桩冤案上告朝中,得皇上几句表扬罢了。
而对他们的影像则是在年终户部考核方面落于下风,不容易升迁而已。
但查冤案的最终查到了两江巡抚的身上,牵扯出一系列的贪污舞弊,所贪款项震惊朝野,弄的江南遍野也是人心惶惶,众人无不腹诽,到底哪个王八羔子说太子只知道玩,只知道耍的?
这一玩耍不要紧,简直动摇了江南根基!
两江巡抚的案子已经移交朝中,李彻现在也终于能着手漕运一事了,毕竟他来这里也就是以此为名的。
这条永济江本不长,但在当今天子登基不久一声令下,凿穿了南北两条渠道,引通汇聚,而成永济江,真正形成了南货北上三日可达的便利。
但既有这样漕运的便利,其中不成熟的规章制度也多,以至于各级官员推三阻四耽误了不少事情,一年年的混论堆积下来,致使江上漕运一日难过一日。
北方已经寒风冷厉的时候,南方却还是秋意盎然。
永济江,江面宽阔,江水也并不湍急,本来清澈的江面,在行至两渠交汇处,水流急促就难免变的浑浊起来。
一艘巨大的画舫行在江上,前后左右又分别有船只开道护送,隐约能听见画舫之中丝竹悦耳,嬉笑怒骂的声音。
画舫上的宴饮从晌午时分就已经开始了,时近傍晚也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
总归是逆水行舟,在这画舫之中除了宴饮作乐也找不出其他打发时间的法子,总不能来了兴致跳入江中游两圈吧!
李彻为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感到可笑,不过有时候看到这宽阔的江面,这蕴含无数宝藏的水底,他真想跳下去游两圈,又恐自己身上污秽不堪,脏了这女神的领地。
“您还别不信!下官真见过那河神呢!”酒酣耳热,一人就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那河神可美了!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哈哈哈!王大人!这河神莫不是被您金屋藏娇了?怎么自从您见过河神之后,我们就再也无缘得见啊?”另有一人哈哈笑着打趣。
马上也有人附和道:“卑职还记得王大人前几日迎娶了第七房姨太太,莫不是……”
“哈哈哈!难说!难说!”
那王大人立马焦急起来:“不得亵渎河神!不得亵渎!那岂是我等所能瞻仰?敬畏即可!敬畏即可!”
这个姓王的身上染有南方官员特有的酸气儿,自以为饱读诗书,君子行径,却又常常做些小人行为,更让人费解的是,居然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矛盾并未有什么不妥。
李彻就不喜欢这样的人,所以他的冷嘲就全部呈现在了脸上。
这宴饮本就是为他准备的,他本盘腿坐在首位,两杯酒下肚,身子一歪,一边枕在美人的身上,一边冷笑看着那群官员在那儿插科打诨,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这小日子倒是过的分外舒坦。
被众人一起笑话的王大人有些着急了,转而向主位之人求助:“殿下!您独具慧眼,眼界也宽!您告诉他们!到底有没有河神!”
李彻为人,一件锦绣白衣,身形颀长,斜斜倚在身后美人的身上,任美人抚弄着他的黑发。
剑眉一挑,那被酒液所沾染的漆黑墨瞳带着一种冷冽的讥嘲:“王大人好重的心机啊,怎么,本太子若说有河神,就是独具慧眼眼界也宽了?若说没有,你们是不是要本太子井底之蛙啊?”
王大人听闻赶紧抱拳说道:“下官不敢,不敢啊太子殿下,同僚在座也不过是玩笑打趣,各抒己见,殿下不妨而已说说自己的见地。”
李彻扔了一枚好生米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本太子觉得,这有没有河神你我说了也不算,你若信有那就有,你若信无那便无,就好像那些虚无缥缈的菩萨圣人,也不过是如梦如幻如泡影,如电亦如露啊,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王大人赶紧抱拳作揖道:“听君一席话,简直醍醐灌顶!”
李彻又冷哼一声,伸了个懒腰道:“在王大人眼中,第七房姨太太想必就是河神,在旁人眼中,也总有一位心仪女子做各自的河神吧?”
“哈哈,殿下说的在理,那在殿下眼中,这些美妾在侧,又有那个堪称殿下心目中的河神呢?”立马有人趁机讨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