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急忙辩解:“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本宫也知道他不争气,只是现在不是争不争气的问题了,而是很不狠心的问题了,若是他的心够狠,能给自己一条活路,不够狠,却只有死路一条。”
“您当初让五殿下清泰殿前自尽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这一次总不会重来一遭吧?”
刘皇后笑着摇头说道:“这一次,没这么简单了……要永除后患,赶尽杀绝才行……”
“娘娘还是不要再折腾殿下了吧……”
皇后扭头看了焦嬷嬷一眼,不知为何,本是心有怨怼,到了嘴边的话却因她老眼浑浊隐含泪光而咽了下去。
“嬷嬷,本宫的娘亲去的早,从小到大就当您如亲娘一般。”
“奴婢不敢……”
“本宫知道,衡儿和律儿都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看他们受难心中必然不忍,可你有没有想过,眼下一点苦楚咽进肚里往后才能走康庄大道。若是眼下以小段荆棘都跨不过去,那再好的日子他也没命去过啊。”
林嬷嬷点头,眼前已经逐渐模糊,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奴婢可能是老了,人也越发心慈手软胆小怕事了,只是到了奴婢这个年纪,就晓得该惜福才是,娘娘也该为自己惜福啊。”
“本宫不用,就算折寿也没有关系,只要本宫的儿子替本宫好好的活着,活的扬眉吐气一些,那么,本宫在地底下也能在她跟前挺直了腰杆!”
知道她嘴里所说的那个她是已逝的贞元皇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心思单纯的豆蔻少女开始较劲,一争就争了这二十多年。
曾几何时,她也曾天真明快,一片冰心,却不想光阴如梭,带走的不仅仅是她年轻的容颜,还有那颗已经腐朽的心。
百日宴过后,大皇子和二皇子难得带妻妾回京,一时半会也不急着回去,加上明晰帝身体时好时坏,两位常年不在京中的皇子正好可以床前尽孝。
一来二去的,大皇子的王妃徐氏也成了东宫的常客,知道太子妃为人爽落,和气大方,两人又都是有孩子的人,坐在一起总能就孩子的事情聊个没完。
加上她的身体也还没有好利索,每日吃个药膳嘴里淡出个鸟,徐氏总是从宫外蜜源祥为她带来些点心打打牙祭,一时间更是将徐氏视为金兰姐妹一般。
“要是将来有机会,太子妃能往我们蜀地去看看就好了,那边比之京城虽然不够繁华热闹,但山明水秀,民风淳朴,人人都过的无欲无求,那小日子也极为舒坦。”
刘玉瑶一脸艳羡道:“你说那地方真听话的,可惜我没法去,我答应李彻了,以后不能再随便出宫,他在哪,我就在哪。”
徐氏在她的手上拍了拍道:“上次见到太子妃还是在春狩之时,那时候你们才成亲没多久,外界闲言碎语说你二人多有不和,现在看来却是有好事之人在背后乱嚼舌根了,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真叫人艳羡。”
刘玉瑶抿嘴浅笑,曾经种种也并非不实,只是现在想起过去,纵然小打小闹那也是蜜里调油,个中滋味只有自己品自己知罢了。
“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前几天进贡来的波斯菊?都开的可大了,什么颜色都有,红的黄的紫的,还有绿的,我这辈子没见过绿色的花呢!”
见她兴奋的拉着自己的手要去赏菊,徐氏也推拖不得:“好,少顷大殿下该过来了,臣妾就该随殿下出宫了,也赏不了多久,待明日细看也好。”
“不如你今晚住在宫里吧!”
“这……”对于太子妃的提议,她并没有马上拒绝,而是有些犹豫才道:“外戚不得在宫中留宿……”
“没事,父皇不会责怪我。”她倒是洒脱,恍如手握金牌令箭一般。
徐氏还是摇头说道:“说实在的,我与太子妃一见如故,每日进宫来,殿前殿后没个认识的人,活像块木头杵在那儿……”
她也曾体会过这样的一段时间,当初才入宫的时候,周围的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但好在她性格开朗,很快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父皇身边的万公公虽然刁钻但也很好说话,还有照看父皇的那两个医女也很健谈,你们以后倒是可以在一起说说话。”
“嗯……”徐氏一边跟着她往前走一边说道:“每次去探望父皇的时候,都是跟皇后娘娘,丽贵妃,贤贵妃一道请安,他们几位我也不认识,丽贵妃还能跟我问两句,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总觉得答的不够好,惶恐不安,又唯恐忽视了皇后娘娘落个不是。”
“哎呀!”刘玉瑶又在她手上拍了一下:“你总是这么胆小做什么?丽母妃是宫里最好说话的人,至于皇后和贤妃,假装他们不在好了,等你日后回了蜀地,还管她们谁是谁啊,就算得罪了她们,还能追到蜀地去把你杀人灭口?”
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的又捂住了嘴巴,一脸严肃的对她说道:“你胆小点也挺好,我出宫了还被追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