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明闷哼一声不得不停了下来。
抬眼看天色已全然变了。铅灰天幕重云压顶刺目闪电如灵蛇穿梭惊雷掷地草木摧折血红云雾翻卷呼啸着自极远处天地相接之际奔涌而来。
毫无疑问这是秦渔的反击。
这偌大一片魂域其根基即是灵魂力量——它至为洁净但也愈易为秽\物污染。浸透着怨气的灵魂力量纵使是陆启明也决不可轻易沾染。以当年劫难之惨烈秦氏一族怎可能不怨恨此刻一经秦渔刻意激发浓重的血怨之气顷刻间席卷整座魂域。即便陆启明抽身得及时也仅是避免了其后更严重的后果一时的影响却是难免。
陆启明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渐渐压下胸中躁郁之气;只是眼前视物时仍蒙着一层浅淡血色令人不适。
不过陆启明并不担心。
秦渔的这种反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现在用出来恰恰说明她已是手段用尽、穷途末路了。而陆启明已控制了魂域愈三成术修修为亦稳定至了大周天高阶足够了。就算秦渔不这样做他也并不准备继续下去。此刻收手他没有任何损失。
陆启明以术诀控制天地灵气使身体缓缓上升一边熟悉着新的修为一边向远处眺望。
浓重的怨气已聚化为森然血雨浸染着目所能及的每一寸土地俨然是地狱之景。
陆启明不得不佩服秦渔的狠绝。她宁肯魂域大乱大伤甚至被血怨之气主导也要破坏陆启明对魂域的控制。没错看现在的情况陆启明勿要说进一步掌控就算仅仅是维持现状也必须耗尽心力、乃至损及自身……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要依秦渔想的去做?
陆启明眼帘微阖垂手凝立原处唯手指微微牵动仿佛在呼应空气中某些微妙而无所不在的联系。
一法万象。世间万物的每一丝规则都蕴藏极其海量的信息。人人皆知规则之妙然能够融会者依然寥寥究其根源在于绝大多数修行者的识海根本无法容纳太过于庞大的信息。如果有人能够轻易做到那么他就是异类。
陆启明知道修为一旦到了一定高度修行者便能够对更广大的天地生出玄妙感应。于是平日里他对规则一物多有保留使用时适度即止以避免惊动某些不可知之人。而今日借助这魂域的特殊他第一次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在规则上的天赋。
如果说正常世界的规则像远古坚冰一样难以撼动那么魂域中的这些规则就是轻盈的水雾于陆启明而言轻松何止千倍万倍。他静静伫立在这里感知力沿着魂域中纵横交织的脉络无限延伸将广袤的土地与天幕尽皆收入心中。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譬如曾经在秘境天梯的天道一剑有譬如不久之前空中浮国的庞大神座。
陆启明睁开双眼俯视着血雨怨气弥漫的世界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他右掌缓缓抬起继而不容置疑地凌空覆压而下!
既然乱了不如乱得再彻底些。
“逆转规则。”
仿佛有极短暂的凝滞转瞬天塌地陷!
毫无征兆地大地轰然而鸣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摇撼;绵延万里的山脉刹那间断裂草木石粉蓬乱崩滑的巨大山体竟反而向着天上坠去!天幕亦已破了黝深黑洞边缘凹陷扭曲夹杂着破碎规则的狂乱飓风席卷而进。
这才是真正的毁灭。与此刻相比区区血怨之气的扰乱又算得了什么?
到了这一刻他与秦渔之间早已没有任何转圜余地。胜败生死他自会利用一切可用之物。反正这片魂域也不是他的秦渔想要鱼死网破他自然不会觉得可惜。毁了就毁了罢。
至此秦渔最后一丝倚仗也已失去。
她现在又会躲在哪里去呢?想必是魂域之中最为稳定、短时间不会被波及的某个地方。而对于依托灵魂力量而建的魂域所谓其最稳定之处即在每一个秦氏门人灵魂中记忆最深的地方。
那么很好找。
陆启明微微一笑竖手划过一道漆黑的空间缝隙从容踏了进去。
是时候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