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奴才是说君上的确很不讲道理!”
冷哼一声江深拂袖就往自个儿的屋子走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我才不走呢这一线城多好天干物燥尸横遍野的多适合写诗作词啊!”
霜天沉默他觉得江家的这两位公子可能最近都有点神志不清。
李怀玉抱着鸡汤窝在被子里陆景行斜靠在床头把玩着扇子问她:“打算怎么办啊?”
苦恼地皱眉怀玉道:“现在已经不是看我要怎么办是看他想干什么。”
“他都把这孩子当我的了还能干什么?”陆景行哼笑“要么报复你要么报复我。”
要是刚才没发生那点小意外怀玉是很赞同这句话的可现在她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
真想报复方才不接她让她就那么摔下去孩子铁定保不住在他看来就是既报复了她又报复了陆景行一举多得。
可他没那样做。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京都那边。”怀玉道“我之前把身份大告天下就是想给怀麟借口让他来对我动手好抓着把柄名正言顺地反击可一直没等到动静。原以为是怀麟没敢动谁曾想他竟一直在谋划要不是江玄瑾把人拦住了可能还真会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江玄瑾拦着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丹阳安全了坏处就是不管怎么样怀麟都不可能名正言顺打到一线城来只能暗地里动手脚。一旦她反抗反倒是给了怀麟号召封君勤王的理由到时候就算她站出去说自己当初是被皇帝冤死的也没人信。
这该怎么办呢?
摸了摸下巴正为难呢就见青丝从外头进来神色古怪地道:“主子紫阳君当真在咱们这里安顿了。乘虚他们搬了许多东西都放进了客房。”
怀玉撇嘴:“大惊小怪个什么?人家说了要住就肯定会住啊。”
“可……”青丝抿唇“他住的是您院子里的客房。”
李怀玉:“……”
扭头看向陆景行她问:“这人是不是觉得日子不够刺激所以才跑我这儿来的?”
陆景行深以为然地点头:“要不咱们再刺激他一下?”
“行啊。”怀玉道“你去告诉他你也怀孕了肯定够刺激。”
“……”
陆景行翻了个白眼扇骨轻轻往桌上一敲:“说正经的他都把这孩子认作我的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完婚?”
怀玉嬉笑喝了两口汤道:“我不糟蹋你你怎么就上赶着让我糟蹋呢?以你这皮相和家财娶谁家正经的姑娘不成非得给我孩子当后爹?他认为我这儿怀的是你的我可没那么说。”
陆景行凤眼一沉:“你都糟蹋了我五六年了好意思说这话?”
“咱们讲道理啊。”放了汤盅怀玉撑手抵着软榻上的案几认真地看着他道“五六年的交情真变成夫妻你不觉得别扭吗?”
“你觉得别扭?”
“废话!”怀玉指了指青丝“我跟她也有八九年的交情按理说感情更深吧?可要是变成夫妻你觉得别不别扭?”
……好像是挺别扭的。
陆景行低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跟青丝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怀玉瞪眼“不都是我最亲近的人?”
陆景行听明白了这杀千刀的混蛋是没把他当男人看!
气得揉了揉额角他低声道:“冤家。”
怀玉没心没肺地笑着笑了一会儿道:“你在一线城的铺子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不如先回丹阳主城?徐仙他们在那边也不知怎么样了你过去倒是能接应一二。”
陆景行眯眼:“想赶我走?”
“瞧你这话说的我哪儿能赶你啊。”怀玉摆手“只是一线城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与其陪我在这里荒度不如去做点别的。”
几十家陆记落在一线城各处以平价的货物解决了城内物价极高的困境虽说得罪了不少商户但也赚回了百姓的一致拥护。如今再提“陆景行”三个字鲜少有人会说他是“郎豺”大多人都会说他是个极有魄力和良心的商人。
前些日子还有媒人上门给他说亲说谁谁家的姑娘思慕于他茶不思饭不想已经是命在旦夕。陆景行去了回来告诉她女人果然都是骗子就人家姑娘扑他那猛劲儿说是饿虎下山也不为过。
怀玉觉得陆景行的身边也该有个人了。饿虎也好旁的也罢总不能叫她这个“女豹”一直耽误他。成亲是不可能的就梧他们的面首之名她都要费尽心思才能洗刷干净更是不可能再把陆景行也拉进泥潭。
察觉到了她的心思陆景行垂了眼。
半晌他开口:“我跟你闹着玩的成亲这事儿严肃着呢我没打算真和你来。一线城这边的铺子刚盈利我暂时还走不了。”
“嗯?”怀玉挑眉“都赚了一个多月的雪花银了还叫刚盈利?”
“你又不是商人懂什么?”扇子往她额心一抵陆景行道“我自有分寸。”
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思其实也细不想耽误他那他越靠近她就会越退得远。她说得没错五六年的交情了砸在这上头不划算。
既然如此那他退一步好了。
深吸一口气陆景行别开头道:“你只顾着江玄瑾倒是把长林君怠慢了。我把人安顿好了你有空再与他聊聊。”
“好。”怀玉点头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玄瑾去了一线城的街上这地方他在奏折里听人说过无数次一早就想来看看。心里乱成一团在屋子里也坐不住他索性就出来走动。
主城的街上人少但也不至于荒芜不少新开的铺子里都站着衣衫褴褛的百姓路过的人虽然愁眉苦脸但也没有到绝望的地步。
李怀玉救了这里用短短两个月让这一线城有了生机。
路过茶肆他坐下来听人说话旁边换了几桌人有夸就梧的有夸赤金的甚至有夸陆景行和徐初酿的可到最后他也没听人夸一句丹阳长公主。
这些人好像根本没意识到是谁在拯救这座旱城。
“公……公子?”一旁有徘徊了许久的姑娘壮着胆子上前来红着脸塞给他一个汤婆子“您脸都冻白了暖暖吧。”
塞完就跑躲进了巷子里再伸出脑袋来看他。
江玄瑾皱眉把汤婆子放回桌上拿了手帕出来将手指一根根地擦干净完全没有要领情的意思带着乘虚就继续往前走。
乘虚很是同情地看了那姑娘一眼这世间勇者甚多可知道自家主子有洁癖之人却甚少入手的东西这么塞过来主子自然是不会领情的。
更何况自家主子这脸肯定不是冻白的。
各地封君要求减少抽税的折子递到了京都李怀麟脸色很难看。旁人都被紫阳君收服他也不说什么可平陵君算是怎么回事?
如今位上的这个平陵君是李善的庶子李方物虽说从小不得李善喜爱养成了个胆小如鼠的懦弱性子但好歹与他也算是兄弟不帮他就罢还反去帮江玄瑾?
李怀麟冷笑当即下旨召李方物入京述职。
入京述职每年都是要做的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李方物害怕啊刚上了奏折皇帝不召别人怎的独独先召他?是不是他要减免的太多了所以皇帝打算给他个教训顺便敲山震虎?
拿着圣旨两日李方物装病躲在平陵君府不敢动。
正六神无主呢门口就来了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在下江焱见过平陵君。”
李方物看了他好一会儿恍然:“江家的小少爷原廷尉府左监有何指教?”
江焱拱手:“紫阳君早知平陵君上会有难处特命在下前来解围。”
江玄瑾早就知道了?李方物愕然旋即问:“君上怎么说的?”
“君上说平陵有旧案未解本就是陛下心头之结。再加上减税之事必定会拿平陵君上开刀。您一旦去了京都便可能无法回来。”
“……”跟他担忧的事情一样李方物叹息。父王作孽太多他自从接任这平陵君就没睡过多少好觉生怕那些被父王害死的人在梦里跑来找他算账。
说是父债子偿可父王在的时候也没把他当亲生儿子看他何其无辜还要担他的罪业?
“可圣旨都接了怎么才能不去京都?”李方物为难地道“若陛下说我抗旨这罪名我可扛不起。”
“君上扛不起不是还有紫阳君在后头吗?”江焱道“您大可以多病几个月其余的都交给君上保管不会有罪名落下来。”
李方物不解:“紫阳君上为何帮我?”
“唇亡齿寒的道理君上应该明白。”江焱笑了笑“大家都是相邻的封地紫阳君帮您也是应该的。”
是吗?李方物将信将疑。
接下来几日他当真就一直装病战战兢兢地等着京都那边的反应。结果一连过去五日京都也没有文书或是奏折来。他装病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坦慢慢地就信了江焱的话。
有人提醒他:“君上再过三日就是您父王的忌日按照往年的规矩您是要进京跪拜宗庙的。”
“今年就不去了。”李方物道“就说我一病不起已经是生死一线相信陛下也不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