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长发如同纺丝一般洒落在水盆中,而白之宜侧卧在一把长条藤椅上,靠着柔软的棉絮垫子,正闭目享受着水温透过头皮温暖着整个身子:“还够吗?”
“大概还能用上一阵子!”漆昙低声回答,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止,此时她正将罐子里的骨粉涂抹在白之宜湿漉漉的一缕缕头发上。
“你儿子的死,你如何打算?”
漆昙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随后她沉声道:“还能有何打算?苍月死在曼陀罗,这已是对星天战与我最大的惩罚,今后亦不知与他之间的仇恨还能不能支撑着我走下去!”
“真是苦了你了,漆昙!”
漆昙抬起眼眸,盯着茶台上的一个白色药碗,那是她刚来给白之宜送药的时候,放置在那里的。
雾气腾腾的褐色汤药随着白碗放置茶台的瞬间泛起一阵涟漪,漆昙回身看向白之宜,说道:“宫主,药,还是趁热喝了吧!否则凉了,就该难以下咽了!”
“搁在那吧,等本宫主想喝了,自然就喝了!”白之宜正在穿衣,回身对着漆昙轻轻的笑了笑,“本宫主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漆昙点了一下头:“等宫主想喝了,漆昙再去熬一碗便是!”
那双原本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泛起了一阵冷厉,漆昙低下眼帘,嘴角轻轻勾起,又舀起一勺骨粉洒在发丝间,轻轻涂抹开来:“宫主,一只手臂势必会影响到修炼千寻七獠的进度,为何不让属下试试呢?”
“普天之下只有医疯能够做到,本宫主只是不想让你做那无用功罢了!”
“那宫主以后怎么办?”
“天无绝人之路!”白之宜抬起眼眸冷笑一声,“本宫主能绝境逢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漆昙恭声道:“相信宫主吉人自有天相!”
白之宜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忽然间有些乏了,等你洗完再叫醒本宫主吧!”
“是!”
漆昙俯下身子凑到白之宜面前,轻声喊道:“宫主?宫主?”随着白之宜均匀的呼吸打在她的脸庞,漆昙起身冷声道,“云谷主,可以开始了!”
云细细推门而入,看到药碗里的汤药还在,白之宜竟然真的睡着了,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早就猜到白之宜会对我有所防备了,所以那碗药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些骨粉!”漆昙说道。
云细细从腰间取出幽魂绕握在手中,随之缓缓抚上白之宜的额头……
桃花山庄。
流星拎着两坛酒,纵身一跃,随即坐在无鱼的身旁:“喝几口吧,酒鬼!”
无鱼歪着头,一脸的疑惑:“这会儿不怕我喝酒伤身了?”
“蛇最怕雄黄酒了!”流星说完,二人相视大笑起来,“好了,不说笑了,是殷先生说的,少喝一点酒反而会舒筋活血,对你有好处!你刚解了蛇毒,失了好多血,看你这小脸白的!”
“那是我本来就白!”无鱼笑着接过酒坛,打开酒塞闻了闻,“酒真乃良药,闻一下果然就轻松了不少!”
流星叹道:“你这身上,可再没一处完好的地方了吧!”
无鱼摸了摸自己左眼的眼罩,自嘲的笑道:“我就是不死的命,总是能够死里逃生,看来我注定是不会死在水涟漪那个荡妇手里的。”
“酒可以倒满,话可别说的太满!”流星笑道。
无鱼挑眉笑道:“你这是瞧不起我了?是谁孤身夜不寐,日又理万机的守着桃庄,让你们安然好梦的?”
“是你无鱼小三爷!”流星故作骄傲的拍了拍无鱼的肩膀,随后又无奈的笑道,“你呢,就别逞强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
“我也没逞强啊,五大死士暂时替我守护桃庄,我乐的清闲呢!”无鱼说罢,便仰头喝了一口酒。
“你要是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
无鱼放下酒坛,叹了口气:“都是因为我,青爷才会让剩下的五个死士留在桃庄!”
“青爷说,万里长宫是秘密基地,就算暂时没有他们五个,也不会有事的。还记得傅千楚和紫风月都是怎么消失的吗?”
“当然记得,那可是夜月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偷走的!这个耻辱,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青爷说,如果不想再有人从桃花山庄失踪,就必须防住夜月!夜月号称,没有他偷不走的人,更没有他偷不走的东西,有他在,桃花山庄也不会安全!所以青爷就让他们先留在这,毕竟白之宜突破第五重紫,以后桃庄未必就安全了。”流星说道。
无鱼有些不甘心的说道:“真没想到,为了防住一个飞贼,还要靠这五个死士。今日不同以往,我真是连死去的人都比不上了!”
“你看,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在自责,青爷也不全然是因为你,才留下五大死士的,无鱼,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无鱼看到流星这么焦急这么苦口婆心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他低头暗自笑了笑,抬起头又是故作无助而又毫无生机的样子:“流星,你说,我会不会被青爷抛弃啊?毕竟,我最大的用处就是看门,现在连门都轮不到我来看了!”
流星一听这话,就急了:“咱们青爷是那样的人吗?你看看你这样,就像一只喂不熟的狼崽子,青爷抱回来几只狗你这狼崽子就不乐意了?还觉得自己会被抛弃了?你也不用你那榆木脑袋好好想想,你是谁啊?能是五个死士比得上的吗?死士没情感,还不会说话,哪有你……”流星刚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无鱼就被无鱼咬了一口,流星龇牙咧嘴的捂着手指,“你这狼崽子还咬人!”
无鱼大笑起来:“谁是榆木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