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幽魂绕再一次晃动,重云又恢复了意识,他知道自己完了,所以此刻已是满脸的绝望。
白之宜的眼睛看着重云,却饶有兴趣的问着云细细:“云谷主,告诉她,你都看到什么了?”
云细细缓缓说道:“的确如您所料,是他偷听到了紫魄和东方闻思的对话,才把共生蛊的秘密告诉了常欢!”
“为什么是常欢?”白之宜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重云,却还是在跟云细细说话,“而不是皇甫家的人?”
“因为,他和常欢彼此相爱!而且他也是修炼者之一,和凤绫罗一起修炼《玄音煞》的。”
白之宜的眼神露出凶戾的光芒,她慵懒的向后靠去:“一品红,本宫主还真是小瞧你了!你跟常欢那个小子相爱,本宫主倒不惊讶,可以你的武功,居然还妄想修炼《玄音煞》!”
重云吞咽着口水,自知再也无法辩驳。
“一品红,你修炼一世葬的武功,是想要对付宫主呢?还是想要为你的情郎分忧呢?”水涟漪笑道。
“并且……”
看到云细细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白之宜更是来了兴趣:“并且什么?说下去!”
“并且,这个一品红不是女人!”云细细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因为一旦一品红被抓,他的身份就早晚会暴露,自己好不容易夺得白之宜的信任,再做隐瞒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白之宜一字一顿的疑惑道:“不,是,女,人?”
“他一直用女伶人的身份掩藏着他的秘密,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他是一个男人!”
随着云细细话音一落,重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准备咬舌自尽,不给白之宜一点威胁的机会。
谁知道小水滴眼疾手快,直接点了他的穴道:“宫主没说让你死,你怎能去死!”
紫魄之死,修炼一世葬,这些都不足以让白之宜感到惊讶了。而这个性别的秘密才是令白之宜最为震惊的,杀流幻和星沫苍月之间的畸形感情就已经令人震惊了,没想到这两个年轻男人竟然彼此相爱。
男人和男人,这江湖中虽然有不少的龙阳之好,其中也包括倾心于冰魄宫前任宫主十夜的公子慕雪隐,还有九杀剑客萧阳错和君杯盏之间的龙阳虐恋,但没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也出了一对男风。
所以白之宜异常的兴奋:“常欢知道吗?”
“只有常欢知道!”云细细说道。
很快,一个计策便迅速的涌进白之宜的脑海中,一个既可以惩罚叛徒,还可以借此机会除掉一世葬其他修炼者的计策。
“带他下去!”白之宜说道。
水涟漪走了过来,她曾见过一品红无数次,但没有一次真正的注意过他,这是一个细作最大的成功。
没有妆容,天生丽质,头发四散,衣裳碎裂,也许已经被拆穿了身份,他便再没有故作女人独有的轻柔姿态。
同样是一张美丽到雌雄莫辨的脸,穆尘就令人感到不适,但是眼前的一品红,却有着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的欲望,不知道一个伶人卸下戏妆,又是怎样的姿态呢?
水涟漪扯住他的手臂,重云丝毫没有恐惧的看着他,可是从前,他的眼睛里,是带着惧怕死亡的味道,但现在全都没有了。
男人!
水涟漪冷笑了一下,这个人真的是个男人吗?她的手忍不住顺着重云平坦的胸膛一路向下。
“水涟漪!”
白之宜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水涟漪闪现在脑海中的所有画面,她意犹未尽的撇了撇嘴押送着重云退出了玄冥殿。
胜蓬莱。
为了让星天战睡得安稳些,冬琅偷偷的在他的茶里下了药。第二日醒来时,星天战已觉得不再那么疲乏,可是心里的疲乏,还是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此时他坐在坟墓前,一言不发,只是愣愣的看着墓碑上的两个名字。
“我和苍月曾经以为,她是你的旧情人!我们从未想过,我们的娘亲还活在这世上。”星沫初雪缓缓走了过来,随即坐在星天战身旁,“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星天战沉声道:“当年的真相,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初雪,你要记住,是我对不起她。”
星沫初雪看向墓碑上那个陌生的名字:“我们的名字,是她取的吗?”
星天战点了点头:“星间无苍月,昙花落初雪!你降生时正是冬日初雪,苍月降生时,因为日食之后仅剩一弯苍月!又因一句相濡以沫共同舟,故而加了一个沫字,这都是你们的娘亲取得。”
“可惜,苍月却不知道我们的娘亲还活着。也不知道她是曼陀罗宫的人。”
星天战叹道:“你娘沦落曼陀罗宫,是事出有因。失去苍月,她很痛苦。当初我们因为误会而分开,是我不够信任她,害的她流落曼陀罗宫,如今我们都已经尝到恶果受到惩罚,初雪,你千万不要记恨你娘,你娘一直都不敢面对你,怕你不能原谅她。但这次大战,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未参战,每次你们姐弟俩遇到危机,都是她号令蛊毒死士支援。”
“我感觉到了,我本来也觉得奇怪,直到苍月跟紫魄同归于尽时,她冲了下来,我才知道那所谓的真相,我才知道,我和苍月的娘亲,竟然是她!”星沫初雪沉声道。
“爹太自私了,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星天战看向星沫初雪,低声道,“初雪,你恨爹吗?”
“在这世上,初雪最后的亲人就是您了,怎么会恨呢?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还有小师妹!”星沫初雪柔声道,“爹,我一定会成为您的骄傲!”
星天战轻轻蹙眉,哀声道:“爹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我们都要振作起来,我们不能让苍月白白牺牲,你以前也是这么教给我们的!”星沫初雪有些激动的说道。
星天战深吸一口气,淡声道:“《涅槃神星陨》我会让皇甫青天另找修炼者的!”
“不可以,苍月没有完成的遗愿,当然要由我这个姐姐来完成!”星沫初雪握紧雷怒金鞭,这是星沫苍月唯一的遗物,她不能辜负这个武器原本的主人。
“不要再说了!”星天战愤然起身。
“爹,我已经是《涅槃神星陨》的最后一个人选了!”星沫初雪起身说道,“我相信苍月也不会阻止的!”
“我是你爹,难道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星沫初雪毫不示弱:“爹,您让冬琅努力提升自己的价值,是为了保护自己,那我呢?”
“修炼禁功的第一步,就已经很危险了!”
星沫初雪没有再说话,她转身走了十几步,就当星天战以为她要离开的时候,她却忽然停了下来,取下别在腰间的雷怒金鞭,再星天战的注视下,她默念着涅槃心法,挥出了极具力量的一鞭。
尽管这一鞭,不足以达到《涅槃神星陨》应有的威力,可却证明了星沫初雪的决心。
“拿到雷怒金鞭,就要承担重任,否则,就是暴殄天物,不如还给铸剑山庄,让他们卖给愿意承担责任的江湖人。可如果这么做,就等于让苍月白白牺牲了,他明明那么努力,那么想要证明自己,做姐姐的,我又怎么可以落后?我怎么可以把这个为武林除害且名扬天下的机会让给别人?我已经会《涅槃神星陨》的心法了,假以时日,必然还是一世葬修炼成功的第一个修炼者!杀流幻都肯为了苍月打破原则,收他为徒,暗中相助,为何我们作为亲人却要放弃呢?苍月没有闯出的名号,就由我替他继续走下去!我星沫初雪,是一定要亲手给自己的弟弟报仇的!爹,不杀了白之宜,我誓不罢休,誓不终止!”
这一番坚定的言论,令星天战又惊讶,又感动!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但是作为江湖上的狂神,有一个如此豪气云天野心勃勃的女儿,自然也是幸运的,即便最后的结果是不幸,至少在这江湖上,还能留有一段名声,即便一代新人换旧人,但是江湖还存在一天,这痕迹就不会消失,侠客的精神便也永不终结。
作为父亲,星天战是愤怒的,可是作为前辈,星天战又是欣慰的。
这也许就是自己无法做到彻底退隐江湖隐居胜蓬莱的真正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