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有动用天子权威,强行带姬笑绵入宫,的确是姬笑绵的幸运,青天,你还真是为你们男人说话,我说他们不好,你总是能说出反驳我的观点!”
皇甫青天无奈的笑道:“梅妃已经恢复妃位,无鱼也穿上了这密不透风的衣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是快马加鞭尽快赶回洛阳吧,省的一路上你又要唠叨我了!”
武月贞笑着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更想陪陪我这个糟糠之妻好好欣赏欣赏这沿途风景呢!自从嫁给你,进了这桃花山庄,我可是一次都没再来过长安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呢,阿阮这姑娘一直对梅妃心有愧疚,我们还是尽快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她吧!”
随后夫妻二人双双上马,挥鞭而去。
桃花山庄。
去无鱼房间的路上,流星抱着庄儿交给他的衣裳,正想着如何对无鱼隐瞒这些事,可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流星还是没找到什么好的理由。
直到无鱼察觉到门口有人,打开门看到流星,流星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反倒是无鱼先开了口,只是语气平淡如水,又有些死寂:“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开口了!”
流星没想到无鱼这么快就知道了,只得强行挤出一点笑意:“无鱼,给你,你可以把身上的这件换洗了!”
无鱼接过这件沉甸甸的衣裳,只觉得浑身发凉。
这匹布,让无辜的梅妃受罚,又险些害死李叶苏,牵连了那么多人,却都是因我而起……
无鱼看到流星这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不禁沉声道:“我,想去看看二夫人!”
“你还是好好修养身体吧,之前你身体里的血流没了一半,近来吃的又少,该要好好补补身子才是!”
无鱼绕过流星,缓缓前行,流星回过头,看着他轻飘飘的步伐,骨瘦如柴的身影,怕是他看到李叶苏以后,心有愧意会更加憔悴,可是又无法阻拦,便只好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无鱼看到几个下人远远的瞧见他便偷偷跑开了,迎面而来喊着“三爷”的下人也是吓得瑟瑟发抖,每个下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再是从前那般敬佩和恭敬,只有恐惧和同情。
好不容易走到南厢苑,一路上的压抑也终于可以缓口气时,无鱼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流星有些疑惑。
无鱼却又回身默默地离开了,流星不知如何安慰,也不知该从何做起,也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无鱼离开的身影。
曼陀罗宫,华音小筑。
东方闻思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脸上有着干涸的血泪交融的痕迹。
赵华音用一把剪刀剪开东方闻思肩膀上的布料,只露出伤口来,整个肩头的肉都被削掉了,看起来刺目惊心,而这伤口又因为挨了一掌,平整的伤口更是血肉模糊。
又撇了东方闻思一眼,将粘在伤口上的布料一把扯下,顿时血流不止,东方闻思却没有一点反应,赵华音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些幸灾乐祸的冷笑道:“皇甫雷下手可真够狠的!为了一个曼陀罗宫的叛徒,他竟对你下死手,看来他对你的感情不过如此!”
“我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东方闻思的目光仍旧是虚无空洞,说出的话也是平静淡漠,却是看不出一点伤心悲痛的样子。
赵华音笑而不语,在药箱中取出一个铜瓶子,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东方闻思的肩头上,眼看着那药粉在这血肉模糊中翻腾腐蚀,赵华音看了一眼东方闻思,却是惊讶不已,她皱了皱眉头,又开始挖除那些腐肉,直到包扎完毕,赵华音都是一脸震惊且严肃的看着东方闻思,而她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些麻木。
也许是这种疼痛连一个男人都无法能做到如此波澜不惊,所以白狐也察觉到了异样,唤了几声东方闻思的名字,东方闻思才仿佛自思绪沉浸中回过神来,看向白狐。
“你,你不痛吗?”白狐光在一旁看着就已经紧张的大汗淋漓了。
东方闻思有些木讷的抬起被飞针穿透的手,她盯着这个血洞看了一会儿,又将手覆在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感觉不到什么,便又用力的抓了上去,赵华音急忙阻止:“你想你的手臂彻底残废啊!”
东方闻思怔怔的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掌:“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痛?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赵华音握住东方闻思的手腕,另一只手再次将药粉洒入这掌心的血洞中,东方闻思却还是如同方才毫无反应,只是比方才的情绪激动了些许。
直到东方闻思的手掌、被飞针所伤的双腿和右脚都被一一处理包扎,东方闻思始终如一,只是怔怔的看着赵华音,眼神中还略带一丝慌张。
赵华音又为东方闻思诊脉,经过数次测试过后,她只得叹了口气,也是第一次没有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奉宫主之命研究的药已经损伤了你的痛觉神经,每吃一次,只会比上一次更痛,你会在每一次疼痛中逐渐适应,等痛到一定次数,你对疼痛的感知便不再清晰,也就是掌管着痛觉的经脉受到损伤,但是我没想到,你吃完这一次药,会彻底的麻木了你的痛觉!所以,你已经彻底的感受不到疼痛了”
白狐急声道:“若是这最后一次药彻底的麻木了闻思的痛觉,那为何皇甫雷刺中闻思的时候,她却明明很痛苦,还险些晕厥呢?”
赵华音轻叹一声,不觉得露出几分笑意,既笑这天意弄人,又笑他们一个绝情一个痴傻:“那这样看来,是皇甫雷那无情的一剑,才彻底的毁掉了她的身体和她的心!”
是啊,皇甫雷刺我的那一剑,比这一次服下返老还童的药更加疼痛,而他打在我伤口的那一掌,更是疼的叫我死去活来,那时我还是有痛觉的,只是他说完了那句绝情的话,我才彻底的麻木。
但无论是赵华音的药腐蚀我,还是皇甫雷的天残剑伤了我,亦或是他那一句决绝的话让我失去痛觉,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再重要了。
“这样也好啊,无论受多重的伤,我都不会再有感觉了!”东方闻思淡声道,语气已满是麻木,“以后我再被任何人伤害,或是伤害任何人,我都不会再痛,也不会再有怜悯之心,这样才是真正的人面兽心东方闻思,他们逼我做真正的人面兽心,终是如他们所愿了!”
赵华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来:“你连心痛的感觉都不会再有了,你不觉得这样生不如死吗?”
东方闻思冷笑一声:“心死了,不是更好吗?”随后她捂着心口,拧紧了眉头,泪眼婆娑,“我便不必再奢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