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政清站起身由着仆人替他将外套穿好,略低着头对餐桌上的母子道:“公司最近生意很忙,有什么事情晚些再说吧!”
待他收拾妥当出了别墅大门,文丽才将眼光收了回来,她扫了一眼原明俊喜怒不明的脸,知道她的这个儿子是有些不高兴了。她笑了笑,道:“怎么了明俊,有些不高兴?”
原明俊喝了口牛奶,面无表情地摇头:“没有。”
“没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你以为你父亲为什么要他来家里吃饭?”
原明俊抬起头:“为什么?”
“是为了你祖父遗嘱的事情。”
原明俊的动作停顿住了:“什么遗嘱?”他的祖父原劲光身体一直很硬朗,只是不久前却突发脑溢血死亡,他可从未听说过祖父曾经立下过什么遗嘱。
提及原劲光,原明俊的脸色有些不好,原劲光膝下两子,长子原政楷,次子就是他的父亲原政清。原政楷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很有办事能力,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老头子也认为长子无论从容貌还是性格上都更像是年轻时的自己,对他偏爱有加。而次子原政清虽然也很努力,但不知为何原劲光却看他不顺眼,连带着对原明俊也没有好脸色。
原政楷的妻子白思慧是他的贤内助,也是他事业上的得力帮手。当年原政楷费尽心力谈下了一笔很棘手的生意,原劲光觉得长子常年劳累,白思慧打理家里的一切也很辛苦,便计划着让一家人去国外度假,哪知道移动舱启动不久就发生了事故,长子一家全部丧命。原劲光得知了消息后当场就昏厥了过去,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因为爆炸很剧烈,没有找到长子一家的尸体,原劲光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然而十几年过去了,却是音信杳无。就在原家全家都以为长子一家再无生还可能的时候,却忽然传来了消息:失踪了十二年的原陆时被找到了!
原来那时移动舱发生事故,原政楷启动了紧急救援模式,将原陆时安全地送出了舱外,但自己与妻子却葬身火海。原陆时被安全舱弹出了几十公里之外,落在了一个废弃的矿井附近,恰巧被前来检查矿井的施工头陈保元给捡到了。
陈保元的家庭条件很差,文化程度也不高,好在人老实本分,工作态度又勤勤恳恳,自从朋友介绍管矿地之后生活条件也逐渐好了起来。他虽然文化不高,但驾驶采矿设备很有天分,在矿地做了不久就升做了施工头。
这天正好是陈保元儿子陈耀锋的七岁生日,应为平日里工作繁忙,与儿子的接触也很少,他正想着检查完矿井就回去给儿子过生日,就看到了落在矿井边的原陆时。陈保元抱着原陆时在附近打听了半天,也没问出来是谁家的孩子,就把孩子带回了家。
本来他是要将孩子送到警署的,但等他到了警署一问,听人说这种弃婴是要送到福利院里,看有没有好心人想要收养。他想着与其让别人收养,还不如自己来养,反正不过就是一口饭的事,总饿不到他,于是原陆时就这样被陈保元留下了。
就这样一直过了十多年,直到原陆时成年时到社区进行基因登记,才被原劲光从茫茫基因库中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长孙。
因为长子的早逝,原劲光对这个失而复得的长孙更是疼得厉害。虽然因为当年事故的原因,原陆时的智力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后来因为家庭条件的缘故又没有接受良好的教育,但原老爷子还是请了专人来辅导他的课程。只是谁知原陆时烂泥扶不上墙,脾气长了不少,能力却一点也不见长,只是尽管这样原劲光还是觉得对长孙有所亏欠,不放弃对长孙的教导。
文丽亲昵地拍了拍儿子的脸:“明俊,你尽管放心,早晚整个原家都是你的。”
原明俊一愣,有点不理解文丽的话,就算是有遗嘱,他也不认为偏心的老头子会把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他。
文丽却并没有解释他的疑惑,而是朝他笑了笑:“用好了早餐就去上课吧!司机等在外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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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月这几天一直很惊恐,自从从医院回来后,她就发觉到自己的儿子有点不对劲,起先是不停地盯着自己的脸看。开始她还表示理解,毕竟经历了那么一场绑架,幼小脆弱的心灵受到打击寻求安慰也属正常。然而不久之后。原陆时的目光就改成了盯着陈保元看,而从今早开始,竟然转变成了拿着镜子盯着自己的脸看!并且已经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个多小时了!
梅月内心惶恐,立刻向丈夫寻求安慰:“保元,你看小时这是怎么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已经照了一个多小时的镜子了!”
陈保元倒是表示理解:“你没看见咱儿子脸被蹭破了?肯定是心里难受,心疼自己的脸呢!”
梅月凭着女性的直觉总觉得不对:“不行,我得去问问。”
“哎呀,你问什么呀!”陈保元一把拉住了梅月:“本来儿子破相了心情就不好,你就别火上添油了!”说着偷眼去看依旧一动不动捧着镜子坐在床上的原陆时。
而这时候陆时的心态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事实上他已经抱着镜子照了好几个小时了,并非他自恋,而是他悲剧地发现,只有一直看着自己的脸,他才能断断续续地想起关于这个原主人的记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