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松海这一家子磕完头,转身上了车,甩鞭子就走了。
雷老爷子还想着等雷松海进屋让他给三郎掏彩礼钱呢,谁知道人家屋都没进,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程氏把雷松海带来的年货搬进屋,一出门就看见了车屁股,顿时扯着大嗓门道:“哎呀怎么走啦?大姑子你跟老三说啥了,咋把人气跑了?”
“说你奶奶个腿儿!”雷巧娥琢磨过味来,气得肾疼,给程氏一顿臭骂,“就知道拿着东西进屋,连人都不管。平时你们就是这样对人家的?见了肘子跟见了亲爹一样,家里还缺你口肉吃咋地?”
她骂完了,仍旧觉得心里不舒服,进了主屋连东屋都没去,直接去西屋了。这个屋平时就空出来给回娘家的人住的,不过雷家闺女不多,她这一辈就她一个,至于雷婉月也不从这里多住,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程氏挨了骂,满脸莫名其妙,进厨房跟大嫂施氏抱怨道:“咱大姑姐这脾气也不知道随谁,我就说了一句,她嗷嗷给我一顿撅,我招谁惹谁了?”
孔氏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只是切了厚厚的肥肉片子交代小程氏炖茄子,然后擦干净手进了主屋。
雷老爷子脸色铁青,正盘腿坐炕上骂骂咧咧的抽烟呢。
孔氏把门帘子撩起来挂门框的勾子上,嗔道:“孩子不懂事,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狼心狗肺的玩意,这是心大了,看不上我这个当爹的了,有种一辈子别回来!”雷忠力气的骂了两句,还呛了烟,咔咔咳嗽,然后一口浓痰吐到了地上。
孔氏有些恶心,她也没去收拾,转身推窗让厨房里忙乎的程氏扫些草木灰进来。
“老三那孩子原本就木,怕是想不通相公的一片苦心,总觉得自己被出了宗就不是咱家人了。哎……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也能知道,这不还是为了雷家好,为了三郎好吗?”孔氏抬手在面前挥了挥。
雷老爷子喜欢抽烟,所以每次她都让闺女儿子跟西屋玩,或者去老大那屋。至于老二那边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还是很少去的,那一家子都虎,没脑子,万一把孩子教坏了就麻烦了。
程氏扫了一簸箕草木灰进来,孔氏指了指炕下面的痰,她愣头愣脑一簸箕灰都扣了上去,嘴里还叨叨呢,“爹啊,老三说走就走,咋回事啊?我看他跟大姑姐跟门口说了半天话,别是大姑姐说了什么他才走的吧?”
孔氏忍不住道:“扫完了赶紧出去,你爹心情不好,你还跟这里呛火儿。”
她是继母,平日里很少跟这些继儿子儿媳说话,顶多和孙媳妇说几句。只是今天程氏这嘴太讨厌了,让她都觉得烦的不行。
程氏撇撇嘴,挎挎的扫地,扬了半屋子的灰,然后不情愿的拎着簸箕出去了。进到厨房还说呢,“人家真是个金贵人,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跟别人不一样。老爷子吐了痰她不收拾让我去收拾,我说句话都不让说,真当自己是正经婆婆了。”
施氏道:“人家明面上咋就不是正经婆婆了?你少说两句吧。咱爹被她哄得团团转,回头被窝里说上几句,小心把你们一家子也赶走。”
程氏用力哼了声,坐到灶前开始烧火。
她可不想被赶走,这偌大的家业咋也得有她男人一半呢,被赶走了不就都便宜给老大和孔氏生的那几个崽子了吗?要她说雷老爷子当年就不能再娶,守着自家儿子过日子不挺好的?再娶一个这么年轻的,简直就是个搅家精。
之前她还瞅见自家男人往继婆婆身上看呢,要不是她盯得紧,那孔氏还不得……
想到这里,程氏打了个哆嗦。她左右看看,招呼刘氏过来烧火,然后把低头捡豆子的施氏拽到外面猪圈旁边,压低声音道:“也不是我多心,那姓孔的岁数比咱还小呢,又会打扮又会说话,你可得小心点儿。”
施氏没她想得多,诧异道:“小心啥?人家进门这么久了,你跟我说小心,有啥好小心的?”
程氏啧了声,道:“你瞅她,比咱儿媳妇还能打扮呢。这没有不偷腥的爷们,咱俩这身段模样都比不上了,这进进出出的,万一一个不小心……”
“哎哟,你这张嘴,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呢?”施氏被她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把程氏的嘴巴捂住,然后左右看了看。猪圈在后院,旁边的菜地都空了,也藏不住人。大冷天的也不会有人出来偷听,这才放下心,“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小心爹抽你的嘴!咱爹什么脾气你能不知道?他盯孔氏可比咱们盯的紧,用你操心?”
程氏还想要说什么,施氏却不想听了,转身就走。她真怕自己听多了程氏的话会上火,这女的说话不过脑子,而且特别会拱火,十分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