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外面传来说话声。
“今日是你当值啊!”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九——”禁军转过身手指把兜鍪顶高些走开几步又不知同来人说了些什么便笑着走远了。
叶娇抚了抚胸口总算有惊无险。
她吩咐水雯快走车帘外却又冒出一张脸。
是刚刚跟禁军搭话的男人。
白皙。
白得像是从来都没有晒过太阳却偏偏穿着一件通体漆黑的圆领袍于是衬得一张脸更加白。
病弱。
五官俊朗英俊、发如黑玉、肌肤如瓷却偏偏每一分都加了一点羸弱只在那双锦缎般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些少年英气。
那不是普通的少年英气似要用这英气隐藏原本的风姿潇洒、气宇轩昂。
不知怎的只看一眼叶娇便知道这人惹不得。
“请让一让。”她好声好气劝说。
车帘外的男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脸色清冷对叶娇道:“请小姐给点封口费吧。”
“什么封口费?”叶娇顿时攥紧拳头“阁下是要在京城打劫吗?”
男人微微一笑缓声道:“刚才的三支箭是小姐射出去的吧?鄙人佩服小姐的爽利但不知若禁军知道小姐在御街用箭……”
他说着看一眼盘问路人的禁军做出随时都可以前去举告的样子。
叶娇的拳头险些送出去她硬生生收回闷声问:“你要多少?”
“一百两。”男人答。
“谁出门会带那么多?”叶娇说完凝眉思索感觉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好像刚刚傅明烛被追讨抬车费也是这么说的。
“没有银子金子也成。”男人一边说一边看了眼叶娇头上的珠花。
叶娇束着飞仙髻没有插簪只在髻尾缀着两朵金珠花。
她犹豫着见禁军又要走过来只得恨恨地扯下珠花。
可是就这么给他未免太便宜了。
金色的花瓣托着五颗珍珠叶娇迅速摘下珍珠又把金花瓣团在一起揉得不成样子才递出去。
男人来接叶娇又收回来气不过地往珠花上“呸呸”两口这才挑衅地伸出手。
这一幕看得水雯目瞪口呆而男人却不以为意。
“多谢小姐。”他把变成金疙瘩的珠花拿在手里看了看似乎分外满意。
“还不知小姐芳名……”
“闪开!”叶娇恶狠狠驱赶他又指着他的鼻子道“我可记住你了!下回别让我再遇到你!”
马车驶离御街透过车窗叶娇见男人安静地站着周身笼罩着一丝寒气。
“什么人啊?”叶娇气得浑身发抖“再见到他一定打他一顿!”
马车在街市上转了几圈才驶回安国公府。
叶娇的祖父荣封国公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叶娇出生时家境已经开始衰落到如今只是勉强撑着门面没有倒下罢了。
她是偷摸出去的此时小心溜回家唯恐严厉的母亲会发现可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去哪里了?”叶夫人轻轻晃动团扇声音温婉。
叶娇的母亲四十来岁长相端庄常年主持家事让她看起来比京都同样年龄的贵妇人年老些。
不过幸在骨相好仍然风韵犹存。
“去东市转了转。”叶娇面色不变道“给母亲捎了枣花蜜。”
她说着便喜滋滋靠近母亲把专程去买的蜂蜜塞进母亲怀里。
叶夫人不似平日那般问长问短她的神色有些不对接过陶罐淡淡道:“回去歇着吧没事别总出门。”
叶娇麻溜回屋这才放下心。
她躺在床上想起今日的种种觉得除了那个黑衣男让人生气别的都好。
傅明烛的丑事天下皆知退婚也就容易了。
只是……
叶娇翻过身觉得眼睛有些酸。
为什么啊?
她做错了什么才会被人背叛呢?
三月三上巳节时傅明烛还带着她在郊外游春。他摘了一束杏花相送她的回礼是一块端砚。
端砚啊连皇帝都在用的砚台。
等等……
叶娇突然直起身子。
她是不是吃亏了?一束花?换一块端砚?为什么那时候她开心得不得了花瓣落了都不舍得丢掉干枝?
叶娇懊悔地倒在床上正要大呼小叫忽然听到屋外有丫头敲门。
“小姐在吗?傅家来人了夫人请小姐去见。”
“他们还敢来?”
叶娇跳下床气势汹汹踢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