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回到安国公府先去寻找冯劫。
冯劫是叶娇祖父的部下一直在安国公府生活。叶娇和叶长庚的箭术都由他耐心教授。
冯劫腿上铺一张粗布正在打磨箭头。
叶娇蹲在他面前询问道:“冯伯咱们安国公府有鱼符吗?”
冯劫抬头浓密的眉毛蹙起又慢慢展开像是想起什么遥远到可以看淡的往事。
“曾经有的。”他垂头继续做事“后来老爷离家带走了。”
叶娇抬手按住那根被磨得“噌噌”作响的箭头再问道:“父亲离家时多大年龄?”
其实她不用问稍微推算便能知道。
父亲十二年前离家那时她才五岁那时候父亲三十多岁吧?
果然冯劫道:“应该是三十五六岁小姐怎么想起问这个?老爷不会回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蹲得有些久叶娇的手脚都很僵硬。
她拽着水雯起身离开后院去找姐姐叶柔。
父亲离家时叶柔已经七八岁了她记得的东西更多。
叶柔正在绣花手里的针线不停唏嘘道:“父亲是穿着道袍离开的道袍上绣着鹤所以哥哥才把家里有鹤的家具和帐子全都拉到野外烧了。”
穿道袍、佩鱼符、三十多岁。
叶娇看向水雯水雯比她更慌。
“小姐……”她喃喃出声眼中已蓄满泪珠。
叶柔这才发觉有些不对。
“怎么了?”她停下针线问。
“没事。”叶娇一阵风似的出去也拉走水雯。
十二年了她每天都在盼着父亲回来。
中秋节盼除夕夜盼别的孩子牵着父亲的衣角讨压岁钱她和哥哥姐姐一起留神院门的动静渴望父亲的叩门声。
她怨过父亲怨他离家十几年从不回来一次。
他的道心真的那么坚定吗?
他就不想知道妻子和孩子们都怎么样了吗?
叶娇日思夜想怨过恼过最后只希望自己能见父亲一面。却没想到父亲十二年前离开家门就没有活着出京吗?
他不是不想回来是回不来了。
那玉琼楼下的枯骨是他吗?
如果是杀他的是谁?如果是她该怎么做?
叶娇带着弓箭出门却在坊街里不知该往哪边走。如果没有同李策分开她大约会先去问李策的意见。但现在还是去京兆府吧去看看那副枯骨。
刚刚转身便闻到肉包子的味道。叶娇抬头见人来人往的坊街里有个男人正咬着包子走近。
“哟!”见到叶娇那男人笑道“这么巧?安国公府就在这附近吗?我说呢某人日夜不休也要把楼建起来。”
来人正是赵王李璟他身边站着楚王李策。
两个已经封王的皇子像寻常人家的公子般捧着油纸袋悠闲地走在坊街里。他们身边甚至没有随从护卫就那么慢慢地走来把包子的味道散得到处都是。
叶娇看向李策见他幽深的眼眸亮了亮薄唇紧抿只微微点头算作招呼。
倒是李璟比以前热切看到叶娇也不再惧怕。
叶娇便强颜欢笑同他说话。
“光德坊的包子已经这么出名了吗?连王爷都亲自来买。”
李璟苦笑着摇头。
“叶小姐你看我腰里那里是不是挂着价值连城的玉坠、金环、龙涎香包?”
“没有看到。”叶娇摇头。
“没有就对了!”李璟咽下包子道“都怪那个玉琼楼把我害成这个样子身家都卖掉也不够修楼的。所以叶小姐啊若你不小心跑到我家里去千万要记得我已经很穷了。”
太穷穷到账房先生都被辞退的地步。
“你们在修玉琼楼吗?”叶娇站定身子深吸一口气。
“可不是?我们还挖出了……”李璟的声音戛然而止是李策阻止了他。他抬手挡住李璟的嘴把他整个人拉到身后对叶娇道:“没什么。你别听老五胡说。”
“什么老五?你得喊我哥哥。”李璟不服气他努力咽下包子取出水袋饮水正要同李策置气却发现他和叶娇都不太对。
这两个大丧星相对而立一个手握弓箭一个面容阴沉。
叶娇开口道:“你们挖出了道士的尸骨?”
“是。”李策简洁回答。
“我想问问”叶娇屏气凝神道“那副尸骨是我们叶家的人吗?”
她看着李策知道对面的人七窍玲珑足智多谋只希望他不要骗自己。
李策定定地看着叶娇仿佛坊街上没有别人仿佛张牙舞爪的李璟只是一团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