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大唐六皇子让林镜过去林镜无法拒绝。
从小到大他虽然痛恨那些贵人衣着光鲜、假仁假义的样子但身份地位的差距让他不得不跪地听命。
只有一个人不把他当作工具信任他、帮助他、拯救他。除了她林镜不想跟任何人多嘴。
他在茶碗下压了两个铜板脸色木然走过去动作利落撩起袍服单膝跪地道:“卑职参见六皇子殿下。”
林镜的声音刻意很大大得卖茶人在佯睡中睁开眼朝他们这边远远地望过来。而炒瓜子的摊主在炒锅后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下意识便往李璨面前的小碟里添瓜子。
添了满满两大勺多得洒落在李璨衣袖上。
李璨嫌弃地甩开衣袖把瓜子抖落下去人也站起身眯着眼看林镜。
“你是故意的。”他意有所指道。
故意让内探看到他故意让整条街都知道六皇子在这里。
林镜装聋作哑道:“卑职不懂殿下的意思。”
“我是好心想帮你”李璨从桌案上拿起一把阳伞轻巧地打开撑在头顶道“你可知道严府有一条水渠通往东市放生池吗?”
林镜瞳孔骤缩回答:“知道。墙外水渠旁有人看守。”
“守不住的”李璨眼中划过一丝哂笑明媚的脸如四月的天气忽冷忽热“严从铮能闭气潜水你把人守丢了。”
林镜跳起来。
他快步向严府走去遇到门口守卫亮一下腰牌便走进去。
守卫严府的人一些是兵部派来的一些是林镜自己的。他自己的当然不拦他而兵部的看到他的腰牌也肯放行。
毕竟叶娇调入兵部后在那里给林镜寻了个差事。
林镜在前面疾行李璨就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迈步。到门口时果然被兵部拦下那些人肃然道:“六皇子殿下止步严大人还在养伤闲人禁入。”
李璨施施然站着指了指远处林镜的身影。
“他就不是闲人吗?”
“他是我们兵部……”
魏王谋逆案审定后看守严从铮的兵卫散去了几日再次来时反而比之前更加严格了。
看来不止是叶娇还有别的人担心严从铮做傻事。
李璨打断护卫道:“你们让他进不让我进我可要到你们姜大人那里讨一个说法。要不然我干脆参一个本子问问朝廷命官的府邸怎么就被你们兵部霸占了?”
李璨常常笑着但那一张和风细雨般的脸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可怕。
护卫犹豫片刻还是让出一条路。
“请殿下务必快去快回。”
李璨唇角噙着一丝笑迈步进去悠悠道:“我可走不快。”
他撑伞晃进严府绕过翻倒的桌椅板凳跃过揭掉地砖后的泥泞地面在一块破镜子前照了照避开被撞了个口子的蜘蛛网等走到东厢房见林镜站在屋门前正看向他这边满脸气闷。
“殿下欺骗卑职!”林镜道“严大人在屋子里好好躺着。”
如今严从铮得授文官职位要称呼“大人”而不是“将军”了。
“是吗?”李璨走到林镜面前歪头看向里屋。门半开着他朗声道:“严大人还好吗?我来探病。”
里面响起沉重的喘气挪动声。
“罪臣给殿下请安。”
“使不得使不得。”李璨大步走进去扶住要从床上挪下来的严从铮。
“怎么病情还这么重?”李璨只碰到对方的手臂便知严从铮经脉受损恐怕真如圣上所言无法拉弓射箭、举刀杀敌了。
可惜了。
严从铮脸色灰白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让他每说一句话都似要用尽力气。
原本精壮的男人此时像一只破旧的灯笼。
单薄颓废中透着灯火辉煌消逝后的灰心丧气。
衰败又无力。
“我拿来一棵长白山参”李璨从袖中掏出一个布袋放在床边“可门口的人不让我进来我只好骗林镜说你出去了哄他来看。严大人勿要多心。”
“不会。”严从铮失神道“请六殿下替罪臣求旨罪臣深知家父罪孽深重不敢领受云州职务请圣上收回成命。”
“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李璨蹙眉道“圣上赏罚分明又向来仁慈你闯宫救驾当然要赏。若婉拒官职不是陷圣上于不仁吗?”
“罪臣……”严从铮急急开口说话一口气却喘不上来憋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哑着喉咙发出“嗤嗤”的声音左手揉向喉咙眼看就要憋死过去。
李璨慌忙喊道:“林镜林镜!快来!”
要死也等明天再死不然旁人还以为是他害的。
林镜跳进来一面为严从铮顺气一面从衣袖中取出瓷瓶倒一颗丸药塞入严从铮口中。
“舌头压着。”他道。
一番折腾严从铮终于喘匀了气。林镜扶严从铮平躺神色沉沉道:“不能再打扰严大人了。”
这是在帮严从铮逐客。
“我就再问一句”李璨道“严大人你会闭气潜水吗?”
严从铮舌头下压着药不方便说话只无力地点头。
“你看”李璨露出无辜的神情对林镜道“我没骗你吧?”
林镜转身便往外走脚步依旧很快。李璨跟出去在院子里提醒林镜:“你头上有个蜘蛛网。”
林镜抬手糊弄了一下
李璨又道:“蜘蛛掉你衣领里了。”
这一次林镜连手都没有抬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对李璨避之唯恐不及。
李璨撑着伞慢慢向外走。
“真的掉进脖子里了”他啧啧道“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