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李策七岁时已经在九嵕山皇陵住了七年。
他熟悉皇陵的每条道路、道路两旁的石像生。有时候调皮会爬到石像上搂住高大石像的脖子透过浓密的松柏树林向远处看。
看不到京都也看不到巍峨华丽的皇宫更看不到母亲的面容。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他慢慢地走回守陵宅院在沮丧难过中安慰自己。
过年就能回去了!
皇陵好安静今年飞来一种新的鸟飞羽金黄。
他是为了救一只掉落的雏鸟爬上土坡继而掉进盗洞的。
那里漆黑得像是摔下来时有人摘掉了他的眼睛。
那里冷得像是寒冬腊月他被谁按进水里。
那里静得像是无数幽灵跪在神明面前在静候审判。
这些李策都能克服。
他恐惧的是狭小逼仄的空间是没有风是他爬过一条条墓道终于找到光芒时盗墓贼要杀了他。
好在他活下来了。
可是只是活下来而已怎么出去?怎么能让众人找到自己?
他抬头看着自己掉下来的那个盗洞在濒临绝望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根绳索垂下来试探着晃了晃。
李策抓紧绳索被人拉上去。
原来生长着浅草的地面那么软。原来炙热的阳光虽然刺目却让他泪流满面地欢喜。
他活过来了。
救他的人站在盗洞边胡子花白道:“听说守陵皇子丢了你便是吗?”
李策浑身疼痛发着高热说不了一句话。
“我走了他们会找到你。”
救命恩人就这么离开直到几个月后李策找到他先是感谢再拜他为师。
他的夫子是崔颂同父皇一样。
“这件事父皇知道吗?”听李策简短说了事情经过李璟很激动“哈哈那你见了父皇岂不是可以唤‘师兄’了?”
“父皇不知道”李策的神色有些无奈“五哥也不要乱说。”
如今山雨欲来李璟还是一副轻松随意的姿态。
“好说好说。”似乎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李璟突然不怕崔颂了。他大大咧咧坐下去随手拿起一支花道:“那小九今日拜见帝师是要叙旧吗?”
李策和崔颂对视一眼。
崔颂只是略抬了抬眼半睁的眼眸中精光四射似在询问又似已知道李策的来意。
而李策的目光很坦诚似乎已得到崔颂的允准他沉声道:“我来这里不是叙旧是想请教夫子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李璟比划着要插花兴致勃勃道。
李策清声道:“我想请教夫子当初协助父皇登上皇位难吗?”
李璟手中的花掉下去。
花枝落入瓷瓶瓷瓶倒下清水沿着桌案洒落地面李璟神色慌张地起身短靴踏在清水中人已经跑到前厅门口。
他使劲儿关上门又去关窗忙完这些脸色发白地看向李策。
“小九你胡说什么?”
李策不是胡说崔颂懂李璟也懂。
正因为懂室内的气氛瞬间凝结像是独自站在荒野中拉弓绷紧的弓弦对面是铺天盖地的敌兵。
在普通百姓心中当今皇帝继承帝位是因为其乃先帝嫡子顺理成章、无可置喙。
但出身皇室的他们都知道当初先帝器重先陈王到了让先陈王协理朝政并且议储的地步。
所以李策会说是崔颂协助皇帝登上皇位。
恐惧摄住李璟的心。
李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便盯着崔颂希望崔颂能训斥学生堵住李策接下来的话。
可崔颂轻轻一笑捋须道:“难啊!太难了特别是你那位岳父大人能掐会算比先陈王都要难缠。”
李策再次对崔颂施礼。
他深深下拜道:“那便请夫子告诉学生如何能赢。”
如何能赢得帝位。
“别别别这样。”李璟抓住李策的衣袖急得一脸汗“先帝一直没有册立太子所以他们曾争抢。如今不一样如今有太子。太子名正言顺小九你去争抢是杀头的死罪。再说了你去赢太子难道要做太子做皇帝吗?你不去就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