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庚压下心底涌出的悲凉和煎熬。
他起身展开双臂垂目看着面容倔强隐隐似乎在咬着牙齿的裴茉:“那便……请少夫人为我宽衣。”
裴茉也站起身。
她身材娇小高高盘起的发髻甚至挡不住叶长庚的视线。此时抬起手臂心中“轰”地一声乱成一团麻不知该从何处开始。
先解衣服还是发冠?
奶娘嘱咐过的话在耳边回响:“一切听姑爷的他要脱衣便脱衣。”
那便先脱衣服吧。
裴茉双手握住叶长庚的腰带找到玉扣解了一下没有解开又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叶长庚身体摇晃一瞬便再次站稳同时向后倾斜带着一种不该存在于夫妻间的疏离感。
好在玉扣解开了。
把腰带抽出放在一边裴茉的手向上摸索却低着头唯恐看到些什么。她摸到叶长庚的衣领向两边掀开再一点点从肩膀处褪下来。
“少夫人?”叶长庚突然说话吓得裴茉打了个哆嗦。
他唤“少夫人”时真的很好听。
柔软中裹着刚硬又带着一丝想要探究裴茉的疑惑。
“嗯?”裴茉抬头正对上叶长庚疑惑的神色。
“少夫人”叶长庚三两下扯下自己的喜服丢在地上“你我今晚一整夜就只是脱衣服吗?”
“嗯?”裴茉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睛不明白叶长庚的意思。
叶长庚脱了衣服裴茉的手指却仍停在他身上。
那是他的胸口。
中衣单薄裴茉的食指贴着叶长庚的皮肤不敢动小心谨慎地看着她的夫君。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眼底有一丝倔强像花瓣被露水打湿却不太服输地抬着头。
单纯无辜又坚强让人看不出心机深重。
但是——裴家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怎么会没有心机呢?
“我的意思是”叶长庚唇角露出一丝笑容“少夫人脱衣服的速度太慢了。”
“嗯?”裴茉看着叶长庚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却已是洞房花烛。她有许多话想和他说有许多问题想问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叶长庚笑起来。
笑意里有些嘲弄。
“少夫人除了‘嗯’字再说不出其他吗?”
未等裴茉想好要说什么叶长庚已经把她打横抱起丢到床上。
被褥柔软裴茉整个人陷进去她挣扎着要起身却正好迎上叶长庚柔软的唇印在他脖颈处再“啊”地一声跌回去。
“少夫人除了‘嗯’还会‘啊’”叶长庚松了一口气般道“看来不是哑巴。”
他的手下意识在脖颈间擦了擦稳住忽然混乱一阵的心神。
裴茉躺在床上定定地看着叶长庚眼神中既有委屈又有难过接着她突然开始解衣。
她心中对叶长庚是充满感激的。
感激他的施救感激他送她回家保住她的名节感激他娶了自己带自己离开那个没有温情的裴家。
家族的事情她不懂她也不懂自己为何会被选中来做奸细。
看叶长庚的模样八成是明白她的任务。
他不可能喜欢自己了谁会喜欢一个用身体换取信任的女人?谁会喜欢刺探秘密的枕边人?
裴茉一件件脱去衣服。
既然如此她来完成自己的任务吧。
把这件夫妻之间的秘事当作要完成的任务。
喜服和中衣脱去露出绣着鸳鸯合欢的白色亵衣。
裴茉紧闭双眼忍住不哭。她感觉有些冷意外的是几乎就是在她露出亵衣的一瞬间一件锦被落下盖住了她的身体。
叶长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你若不情愿……”他单手支着床低头看自己羞怯的妻子“就算了。”
裴茉安静地躺着仿佛是一朵可被人任意采撷的花。
她咬紧嘴唇。
什么叫算了?
悔婚吗?把她送回去吗?让她沦为丈夫不愿意亲近的笑柄吗?
不管多难从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裴茉便准备来走这条路。
艰难困苦她自己走。
像那位西去的取经人一样走走下去。
裴茉深吸一口气从锦被中探出一条白皙的手臂。
寻找着手指碰到叶长庚的皮肤。
“来吧。”她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