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城楼上旌旗招展青灰色的城墙之上是二层三重檐歇山式的城门楼远远看着仿佛一座巍峨青铜巨兽蛰伏在此。
垛口处一白衫男子背手而立含着淡淡笑意望着官道上渐行渐远的驴车和马车。
“公子为何要这么轻易地放沈娘子离开?却又派人送信给邱小云?”身后的宿池对自家大公子的行为有些茫然。
魏徵望着马车微微掀起的车帘半张丽影一闪而过笑了笑。“看着猎物千方百计地逃跑却又被抓回来很有意思不是么?”
宿池打了个寒战。
“而且”他勾唇“我这个弟弟虽然自小熟读儒家经学却最是厌恶儒家那一套什么君臣父子兄弟纲常在他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累赘这样的人做起事来了无牵挂好是好却叫人难免心忧啊。”
“就好似没有刀鞘的利刃没有缰绳的野马不受控制不受驱使发起疯来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既然我要与他合作自然希望他好好的。”他似真似假似笑非笑衣袍被北风吹起好似谪仙一声轻叹湮没在夹杂着北地苍茫的冷风里“眼下幽州兵马大半都在他手下若是这时候发起疯来那可如何是好。”
宿池沉吟:“大公子的意思是沈娘子是将军的刀鞘?可是沈娘子出身平平虽然确实貌美可是终究只是皮囊天下美人数不胜数将军连弑父都毫不犹豫只怕未必会真的将一个女人放在心上。”
魏徵没有回答。
佳人渐行渐远脑海里少女小心谨慎的浅笑犹在眼前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魏承对她的感觉不一般。
一旦发现自己豢养的爱宠竟费尽心思地想要离自己而去——
魏徵心里生出一丝玩味。
“谁知道呢。”他笑了一声摇摇头转身下了城楼。
——
直到再也望不到那道巍峨的城楼沈银霄和牙人分道扬镳牙人得了五两银子又得了一辆马车心里喜不自胜沈银霄下了马车爬上驴车从既定的路线出发转向往中山国而去。
路上也没敢停下来休息和沈父沈母分食了带出来的饼在车上烧了水填饱肚子不分昼夜地赶路易水已经结冰水面冻得足以支撑驴车行走其上。
两岸萧条荒芜三三两两的行人里驴车并不算太显眼这也算得上是她一路逃命时的一丝安慰她在车里换了一身褐色的粗布裙子又将垂下的青丝挽起用土色粗布包裹起来梳成妇人发髻。
“爹爹这里就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易水嘛!”一垂髫小童脸色通红依偎在中年男人怀里男人挑着扁担带着家当和小儿过易水。
清脆的童声顺着冷刀一样的风飘进她的耳朵里。
“爹爹以后我也要做和荆轲一样的大英雄就像魏将军骑着大马穿着铠甲带兵打仗保家卫国!”小儿手里拿着木刀一边挥舞一边斗志昂扬道:“讨伐反贼!剿灭胡人!”
中年男人笑起来笑声粗犷憨厚“我家娃子有志气!”
沈银霄的心一瞬间有些空荡荡的趴在窗沿看窗外的景色。
沈父看了看光滑的冰面停了驴车翻到几片粗布跳下来将驴蹄抬起裹上粗布防滑。
这条短暂的穿过幽州的冀州长河曾有高渐离击筑荆轲歌而和之的美谈燕太子丹曾在这里为即将刺秦的荆轲送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谚语也从此处传开千年兴衰留得下名字的都是史书里记载的大英雄长枪利刃英雄胆色一杯冷酒下肚自此在青史里留下一个伟岸背影。
少有人记得燕太子丹为了笼络豪侠荆轲备下美酒黄金骏马佳人燕太子使琴女奏乐荆轲赞叹琴女手美太子丹欲将琴女送于荆轲荆轲推拒直言只是爱其手太子丹遂砍琴女双手以玉盆盛之送于荆轲荆轲感动之甚自此甘愿为太子丹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