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他百般羞辱折磨尚可以解释为强者对于生出一个弱者的不满他自然会证明给母亲看自己并不比哥哥弱哪怕母亲已经死了。
可是父亲。
一个狐假虎威连儿子都不敢护的懦夫一次次给他希望又一次次反复的恶心嘴脸他已经看够了杀了也不值一提。
“让开。”
不愿意回忆的往事重新涌现。
魏千符浑身杀意长袖猎猎无风自动他连父兄都能杀更何况一个妻子哪怕下一秒云芽被砍成两半魔教弟子也不会为此感到奇怪。
“大公子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云芽不让。
“哈哈。”
魏千符忽然一笑将手中的刀一扔盯着云芽为她鼓了鼓掌又转而看向詹掌门满脸笑意的点点头:“好呀真是好呀。”
“既有一个名门正派的妻子举案齐眉还有一个魔教的红颜知己在他死后还念念不忘。”
“我错了是我错了。”
“当初我就该把你送去万法门你就算当他的妾不你就算当不成他的妾当他的侍女替他照顾孩子倒茶扫地都比当我魏千符的妻子好!”
他语气发狠。
侧对着云芽看向披着黑斗篷的詹负纯仿佛下面藏着的是他的大哥魏刃符你生前是我的梦魇死后也阴魂不散。
好。
真踏马的好!
“你一直这么想我?”
云芽望向他忍着泪水似乎想要一个答案。
面对妻子的目光魏千符咬了咬牙依旧望向黑斗篷本不想回答但侧面的余光里云芽的眼神却让他心烦意乱。
“对!”
他猛地转身将最后一层遮羞布彻底掀开:“我就是这么想你的难道不是吗?”
“你以为我魏千符眼瞎耳聋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一直再忍我等着他死等着他的孩子长大等着你回心转意可云芽我对你做过的一切你有过一丝丝的动容吗?”
魏千符双目赤红。
看着云芽似乎也想寻求一个答案他看到云芽的泪水不得不冷静下来点点头攥紧了拳头偏过头去移开目光。
声音已恢复如常:“你拦不住我的让开。”
“我知道。”
云芽心如死灰。
双目无神的盯着魏千符身上穿的教主衣服曾经穿这身衣服的人是两人的恐怖而魏千符不仅忘了曾经的恐怖还成为了恐怖本身。
她似乎是放弃了一样。
一步步挪开。
两人擦肩而过。
魏千符眨了眨眼将本也不明显的泪意隐去也懒得再提刀干脆以手做刀朝着绳子劈去。
身后剑鸣声响。
寒气袭来。
“这能刺中就怪了。”詹负纯暗道可惜除却慕青雪所有人中其实云芽是最有机会伤到魏千符的人但也不是这样啊。
直接抽剑刺去。
这动作慢的别说魏千符了就是她在听到剑出鞘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反应过来了好吗一击不中只会让对方产生警惕下一次偷袭的概率只会更低。
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噗!”
三尺青锋穿透魏千符的左边肩膀他低头看去惨然一笑。
他躲得过。
只是想赌一把。
赌他的夫人不忍心。
可惜。
自己又痴心妄想了就跟小时候对母亲有所期待一样可是直到死他在母亲眼里仍然是“天赋卑劣的杂种”永远比不上哪怕背叛隐雾宗的哥哥。
情之一字。
小的时候没有长大了人家也不会给你喂狗都不会给你他赌输了愿赌服输。
“这也行?”
詹负纯目瞪口呆。
不过立刻明白过来应该是魏千符故意放水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无恶不作的小叔叔居然还是个情痴但是——
云姨你刺准一点好不好?
这还差着两寸呢。
她比刚才觉得云芽刺不中更加惋惜恨不得亲自过去把那长剑扭两圈捣烂魏千符的心脏才好。
“夫人。”
魏千符声音藏着一丝倦意。
伸手紧紧握住剑尖缓缓开口:“杀人不是这么杀的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切忌心慈手软犹犹豫豫除了我谁肯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一边说着。
一边用力扭转剑尖长剑在他心脏旁旋了一百八十度鲜血顺着衣角滴落。
攥紧剑尖的指缝间亦是不停涌出鲜血。
“我去。”
这得死得透透的了。
詹负纯看在眼里一边觉得自己的心也有点疼一边在脑海里欢呼雀跃魏千符你死了你这次绝对死了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
云芽握着剑柄也跟着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她颤抖出声却不知道说什么还没等想好的时候剑尖处忽然传来一股向前拉的大力她跟着向前一冲。
剑柄根紧紧贴着魏千符的后背。
鲜血顺着染红她握住剑柄的拳头上云芽瞪大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不可思议。
“是不是奇怪我怎么还没死?”
魏千符开口。
被搅碎心脏他却连一点虚弱感都没有右手仍然握着剑尖左手在怀里一掏朝地上扔去一个不知什么材料做的小傀儡。
那小傀儡心脏处有一个洞看着破破烂烂有几分丑态。
他却目光温柔。
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往事:“傀儡替身之法还是你当初舍命替我偷的——”
那时两人相依为命。
虽然挨打挨骂从早到晚活在随时可能死亡的恐惧中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却是他生命中屈指可数的几段美好时光。
明明是自己先遇到云芽的。
可他当时太弱小名义上是二公子过得却连最低级的奴仆都不如只能眼睁睁看着哥哥将云芽收为侍女然后就是理所当然的。
连父母都视他如仇敌视哥哥如举世珍宝。
云芽又能如何。
如果他没有二公子的身份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低级奴仆恐怕也和所有人一样对哥哥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可两人偏偏一母同胞流着一样的血!
都是亲兄弟。
凭什么一个只能接受另一个的施舍?
魏千符不肯认命然后便是逆天而行哪怕忍受再大的痛苦他也要改变天生绝脉无法修炼的事实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处去。
哥哥死时。
他曾经以为自己胜了。
可低头看见刺穿心脏的剑锋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胜负早已分擂台上只有他一个人对着假想敌疯狂的撕打像个散场后还在演戏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