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昏沉沉的天空透露出即将有一场大雨的迹象。/。qВ5。c0m
即使站在窗外的心娃看不见遍布天空的黑云她也闻出了那股潮湿的味道。但她心不在焉一个早上双眼的騒痒让她有些受不住几乎想扯下纱布抚平持续的痒意。她不敢告诉齐霈阳深怕他又为她担心。她记得前几天到医院检查医生明明微笑地告诉她她的双眼情况正在好转当中用不了多久的日子她就可恢复视力。但现在…
她蹙起眉不敢接受心中那股念头。
如果她一辈子失明…她不敢再想。
沈宁轻推门进来吃了一惊。“心娃你怎么站在窗口外头要下雨了小心着凉。”她急忙拉回心娃在露肩的素色洋装上多加了一件外套。
心娃叹了口气“宁姊我不是小孩子。”
“但你是病人。”沈宁郑重的说同时心有余悸地瞄一眼二楼的阳台真怕刚才心娃一不小心掉了下去…那她的罪孽就算花一辈子的时间也补尝不了。
她暗暗松口气感谢老天垂怜。
“宁姊你太大惊小敝了。”心娃根本不以为意。
“无论如何你得答应我想要做什么事前千万通知我一声。”
“我只是病人不是废人。”
“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
心娃叹口气“在齐家每个人都把我当初生婴儿般看待。”
沈宁微笑“说到这里你一定会很开心顾家兄弟来看你了。”
“霈阳哥呢?”
“他在书房。来我扶你下楼。”
“我想过一会儿再去。宁姊你先下去吧!”那股痒意一直徘徊不去。
“你自己怎能下楼呢?”
“我说过我只是病人不是废人。住在齐家也有几个月的时间难道我还会不清楚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吗?”心娃半强迫的推沈宁出门。
“等等…”沈宁话还来不及说完心娃就关上门然后迅速的扯下纱布。
她用冰凉的手指轻触眼皮不敢想像她永久失明的样子。
万一她真是如此呢?她还能依靠齐霈阳一辈子吗?叫他永远照顾一个双眼失明的女孩他会愿意吗?
就算他愿意。她也不能把这么重的包袱放在他双肩上。
待在房间里思绪烦躁好一会儿心娃才摸索着下楼走近半掩的书房里她听见从里头飘来的模糊声音。
她多希望看见齐霈阳的长相。
那怕只是一眼她也满足。
可惜事与愿违她好怕。…
騒痒的感觉又再度在她眼皮上肆虐她蹙起眉转动着眼珠一排睫毛直觉地眨动想制止那股难以克制的痒意。
奇迹似地一线微弱的光线从隙缝中汇进来为她几个月的黑暗带来曙光。
她怔了怔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半晌她只敢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再度让奇怪的光线流入直到她恢复思考能力。
难道…
她不敢想像这个令人雀跃的可能性。
可能吗?也许是她胡思乱想刚才的亮光只是她一时白日梦的结果?这几个月以来她以黑暗度日在黑色世界里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没有半个人出现在她眼前就算夜晚她恶梦连连但她仍无法睁开眼睛让亮光驱逐她的恐惧。
而今…她迅速回想起医生告诉她的事实。
一时恐慌、心喜难以克制。
但愿如此!她只愿美梦成真就别无所求了。
她打算试它一试。
她胆怯而又勉强鼓起勇气的扇动两扇微卷的浓密睫毛缓慢而迟疑地露出黝黑的眼珠才不过刚睁开一秒钟的时间眼前一片刺人的光亮仿佛全袭卷而来想要攻占她久未睁开的眸子里似地她赶紧闭上眼睛不太能接受如此刺人的光芒。
待得她再怯然的睁开眼睛时眼前的光芒似乎不再那么逼人甚至有几许七彩的颜色逐渐将光芒淡化了。
四周的景物一一在她眼前现形。
她连眨好几次睛睛确定自己不是幻觉。
她真恢复视力了?一股狂喜迅速淹没了她。她的眼睛贪婪似地汲取敖近的景物包括黑色的沙发、齐谷清的酒柜古典式的吊钟等等一一映入她的眼帘之中。
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陌生。
她一时鼻酸恨不得就近找个肩膀倚靠着大哭一场。
然后她想到了齐霈阳。
她手心突然发汗整个身子颤抖不已。
见到齐霈阳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但现在真要实现她反而有些慌张。
深吸口气镇定了自己她缓缓的转过身子面对书房。
她看见了三个男人或坐或站的待在书房里。
她开始打量起他们。
离她最近的男人有一张黑黝而健康的脸庞让人不禁感到亲切而没有敌意尤其眼角笑纹显示他是个爱笑的男人然后她毫不犹豫的移开视线。
她转向第二个坐在椅上的男人冥思中的他俊美如女子斯文俊逸的脸庞中流露出忧虑的气质无可否认的那是一张足以吸引任何一个女人的脸庞。
只除了她。
她心思有些狂乱的移到靠在窗边的男人。
而后她只能失神的瞪着他看移不开视线。
那是一个严肃的男人这个想法马上自她心底掠过。深刻的五官、冷漠的气质精明的眼神组成了一个出色而特别的男人。
在她的恶梦里他就是她安定的力量。难怪第一眼看见他就有如此熟悉、如此窝心的感觉像是暖阳般缓缓包围住她似的…
是的他就是齐霈阳。她毫不考虑的大声在心底宣布。
这样特殊、英挺俊美的男人除了齐霈阳之外还会有谁能拥有这些特质呢?
她轻轻眨着泪珠好开心能亲眼目睹齐霈阳的长相。
早在心里面她就知道齐霈阳应该是这样的男人。
在同时她平静的接受另一项事实。
在乍见齐霈阳之际她的震惊、心荒、雀然的喜悦只为她带来一项她早该明了的认知只是在初见齐霈阳时她才愕然发现这项事实。
她爱上了齐霈阳。
早在医院她第一次见到齐霈阳、早在他细心呵护她的时候她便将整颗心交给他了。
她该喜…抑是忧呢?
一时之间混乱的思绪让她几乎站不住脚她闷哼一声。
齐霈阳马上发现她的存在一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他大步走了过去。
“娃娃你没事吧?”他忙不迭地让她虚弱的身子靠在他身上无暇顾及心娃是否排斥他。
心娃在他怀里虚弱的摇晃着头。
如果时间能停留一辈子该有多好她有些沮丧的想道可惜齐霈阳只当她是异姓妹妹。
彼行云和风鹏也跟着过来。“娃娃这几个月你过得还好吧?”
“我很好。”她言不由衷的说。
彼行云注意到在齐霈阳怀里的心娃有些尴尬微笑:“娃娃不介意我们这么久没来看你吧?”
“当然不。”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是霈阳认为你目前不宜见客所以只好拒绝我们拜访。”顾行云幽默的补上一句:“我个人倒不以为我们对你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拜访者。”
齐霈阳瞪顾行一眼。不明白平日他这个二弟沉默寡言今天倒说了一堆无聊话。
“娃娃这些日子你可曾想起什么了吗?”风鹏关心道。
心娃只是摇着头。
“娃娃纱布呢?”齐霈阳注意到心娃闭着眼睛却没有缠上纱布。
“我丢了。”她轻声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再需要她想道。
但她仍然编派了另一个理由:“我想让眼睛透透气老蒙着纱布反而不太舒服。”她把脸深深埋进齐霈阳的怀里好眷恋他温暖的怀抱。
“你眼睛不舒服?”齐霈阳开始紧张起来。前几天医生不是告诉他娃娃的眼睛应该快复明了吗?
她一迳地摇着头“我很好你放心。”
“从小到大只要你一点小病小痛霈阳就开始紧张得像老妈子一样。”行云又开口了。
“真的吗?霈阳哥。”心娃有些开心。
瞪了行云一眼齐霈阳紧闭着嘴不吭声。
行云轻笑起声。
风鹏不解的望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这里刚发生什么幽默笑话可不可以让我分享一下?”他期盼的问。
“风鹏向来后知后觉。”行云微笑。
“今天你的心情好得出奇。”齐霈阳盯着行云说道。
他隐约的感到行云似乎发现了什么重大事情。
也许是发现了他的心境?齐霈阳摇头不可能。他齐霈阳岂是如此容易让人看透的男人!何况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的感受行云怎能一眼就看出呢?
但他忘了顾行云是兄弟之中最敏感的一个。
行云只是笑笑。“我只是很高兴能见到娃娃安然无恙也许寄放在我那里的毛毛可以看看它的主人它很想念娃娃。”
“毛毛?”心娃抬起头。
“你的狗是一只牧羊犬。五年前你开始养它而这几年来你与它简直形影不离。”齐霈阳柔声回答。
她努力地想了想摇摇头。“我记不得了…”
“如果你记得那只趾高气扬的畜性那就不叫失忆了。”风鹏扬起眉双臂环胸。“霈阳其实我和行云来齐家是另有目的。”
“我以为你们是来探望我的。”
“我们当然是来探望你的。”行云一直保持微笑:“事实上我希望把你接去我那里小住一段日子。”
“当然我也算在内。等你厌倦行云那个可以闷死人的地方时你也可以住我那里。”风鹏补充他要表现出做哥哥的关心。
心娃惊慌起来倏地睁开眼睛正对上齐霈阳的黑色眼眸。“霈阳哥这是你的主意吗?”
怔了怔齐霈阳着迷于那双深邃而迷人的半月型眼眸那是他这几个月来朝思暮想的爱笑眼眸。在短暂的刹那他几乎以为心娃眼睛已经复明。
出于直觉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灵活醉人的眼珠仍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他。
他失望极了他以为她的确是在看着他原来不过是他的幻想。
“霈阳哥?”心娃完全没注意在眼前晃动的手她只专注一项事实…齐霈阳打算赶她出门。
他回过神坚决的摇头缩紧拥着她身子的双臂他转向行云。
“我不准。”他简单的宣布仿佛这就代表一切。
“我早说他不会同意吧!”风鹏早就猜到答案。
行云凝视着他:“我们都是娃娃的兄长当然有义务照顾她。再说我们也不能只让霈阳一个人照顾娃娃他也有社交的权利不是吗?”他的语气像是在偷笑。
风鹏同意的点点的。“霈阳也算老大不小了前阵子刚解除婚约是该重新找个对象的时候了。”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行云微笑。
“霈阳哥…”心娃开始心慌起来偷瞄一眼行云的脸色他似乎对拆散她与齐霈阳感到相当快乐。
行云在心娃瞥向他的时候对那双瞄准他为焦距的聪慧眼眸讶然了一会儿但很快地他的微笑又扩大了。
“我不放心把心娃交给你。”齐霈阳冷漠地说道他打定主意不让心娃离开他身边。
行云扬起眉自嘲:“因为我的心脏随时会停止跳动?”
“行云!”
“事实真相就算不挑明了说出它仍然是事实这是无法改变的。”行云别具深意地望了齐霈阳一眼。
“总之心娃待在我这里由我来照顾她就够了你们不必担心。”齐霈阳的语气不容反驳。
“既然大家僵持不下何不问问娃娃的意见呢?”行云提议。
霎时心娃成为众人的焦点。
“娃娃?”齐霈阳不解心娃为何一脸犹豫。
难道她想离开他?他英俊的脸上流露出微许的不满与霸道。
不待心娃开口他以保护者的口吻说道:“无论娃娃同不同意她都必须留在这里。毕竟她失去记忆待在比较熟悉的环境里对她最有利。”
“你只有这项理由?”
“这项理由就足以留下她。”
“娃娃你的意见呢?”行云问。
“我想…我还是待在霈阳哥这里好了。”她小声但坚定的说。
齐霈阳掩不住满脸得意之色。
行去仍是一迳地微笑没有半点不愉快。他点点头走到心娃面前。
“住在这里也好至少让你免于遭遇危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心娃的下巴轻啄一下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道:“祝福你了娃娃。”
心娃还来不及反应齐霈阳就当她是个布娃娃似地轻而易举的举起她的腰抱她离地移到行云碰触不到的地方他才放她下来。
他简直就像抱一个没有重量的小娃娃似的。
而他的手臂自始至终环抱着她像个占有欲极强的丈夫似的。
行云难得大笑出声而今天他却忍不住炳哈大笑俊秀的脸庞之中带着几许帅气。
风鹏从头到尾都不太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行云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最近春天来得很早。”
“什么?”风鹏是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我们该回去了既然霈阳不愿意让我们分担应尽的义务我们也只有接受了。”行云看向心娃:“娃娃下次再见了。”
“再见。”她眨了眨眼对行云温柔、鼓励的笑意似乎有些明白了。
天!他根本已经发现她恢复视力还有爱上齐霈阳的事实。
她的脸迅速通红了。
走到齐家大门外风鹏实在忍不住他的好奇心。“行云我以为你向来沉默寡言怎么在短短几天里全变了样呢?”
“不只我变。连霈阳、娃娃都变了。唯一不变的人是你。”行云含笑道。
“你在打哑谜。”
“那么你就猜谜吧!”行云走向他的车。
风鹏急忙追上去。“至少给我一点提示吧!”
行云扬起眉。“娃娃出车祸未尝不是件好事。”
“什么?”风鹏瞠目的看着行云开车离去犹自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在齐家屋内的齐霈阳一直等到行云、风鹏离去后他才放下心来。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行云竟是一个俊逸得不输模特儿的美男子。所幸心娃双眼暂时看不见否则难保她不会爱上才华洋溢又待人温柔的行云…。
齐霈阳震惊自己的思绪。
上帝!他到度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竟然会跟他最好的兄弟争风吃醋?
齐霈阳发现他愈来愈不了解自己了。
“霈阳哥改天我们去看毛毛好吗?”心娃小心的改变话题。
“你眼睛不方便改天我再带它回来陪你。”他心不在焉的说。
心娃长叹了口气“你有一张严肃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