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元先生的目光让苏忆如芒在背,她把耳环先给了人贩子一个,指使他去给自己跑腿。刚刚聚拢在广场中看500元被鞭笞的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有些在对着她指指点点,但苏姑娘不在意这些。嘀嘀咕咕的人对她来说连布景板都算不上。
“你先坐下歇会儿。”苏忆对着买下的奴隶说。
这人方才爬起来费了牛劲,现在听了苏忆的话想要再坐下也不是件容易事。苏忆见他扶着木桩还差点跌坐下去,没奈何伸手扶了他一把,浅色的美腻裙装立即被男人身上的血和污渍蹭脏了,让她愧疚不已。
要是自己的衣服,苏忆不会在意。关键古装戏服唉,苏姑娘没在商场见过有卖,估计都要专门定制,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总之是顺了剧组的衣服,给朋友添麻烦了。姑娘想着,扶人的手却很稳,撑在500元的腋下,缓缓松劲,让他能不震动伤口地着地。
即便如此,这人坐在地上后,还是立即弯腰缩成一团,疼得呼吸都停了片刻。苏忆盯着他发颤的肩膀问,“你叫什么名字?”
500元抬起头来,苏忆之前没听过他说话,见他迟疑,不由怀疑他是否是哑巴,却听他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轻声说:“……下奴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别人怎么叫你……哪怕是奴隶,一群人里面叫一个人出来干活,难道要说“喂那个身高187体重140三围¥%@&(消音)的男人给我过来”,就算奴隶没有姓氏也必须有个称呼,没名字算什么回答!大哥你真的不是在逗我?
苏忆撇嘴,指了指自己,“我叫苏忆,怎么就没名字了?你还不如说自己叫佚名……”
500元努力调整自己的姿势,双膝跪地,在苏忆无名所以的目光下,规规矩矩地对着她磕了个头,“佚名谢主人赐名。”
“……”
苏忆无语了,再也不想理地上的大哥,佚名你大爷,我并不是在给你起名字啊我在逗你玩……她察觉到了如同喜马拉雅山一样巍峨的沟通障碍横亘在自己和500元之间。
苏忆没再跟这人交流,看他趴在地上的姿势,比坐着还要省力点,也没叫他坐起来,老老实实等到人贩子找到苦力,推着板车回来,把500元抬到车上,一路跟他们离开了奴隶市场。
这里真的不是苏忆游玩的影视城了,一路走来,苏忆没发现任何跟现代有关的设施,路越走越远,周围人声鼎沸,行人来来往往,充满了生活的真实气息。
苏姑娘一边走一边出神,没有任何预兆、没有接触任何可疑物品,就这么踏错了时空,想要回家,还真是连想办法都无处着手。
她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混混噩噩随着独轮板车,随人贩子安排她的住宿,就算那些人把她用吊坠换来的男人随意丢在房间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也许再也回不了家了。”一旦认清这个事实,刚才的举止如常终于像气泡一样被打破,苏忆把耳环丢给人贩子,懒得理任何人,坐在客房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一片黑暗,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听到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再也见不到任何亲人了,二十多年来努力奋斗获得的学历、工作、财产……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在这奇怪的古代,举目无亲,身无恒产,要怎么生活下去?
苏忆缓缓地吸气,再吐气,不再去听脑海中争先恐后冒出的各种杂音,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她读了16年书,习了20年武,她练得是太极功夫,修得是道家心法,讲究静如山岳,动如江河。蓄劲如开弓,发劲如放箭。曲中求直,蓄而后发。
她还有她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苏姑娘慢慢吐尽胸腔里的浊气,睁开眼睛……500元先生正五体投地跪在她脚边。#突然觉得画风不对肿么破#苏忆正想弯腰扶起他,门外响起敲门声,大夫来了。
苏忆开门请大夫进来,再次弯腰想扶500元起身。大夫说:“姑娘哪里不舒服,坐下,老夫为你诊脉。”
苏忆:“……”这边有个浑身是血的人你看不到吗?
当然苏姑娘还是很尊老爱幼的,她指了指地下跪着的奴隶,“请您帮他开点药。”
大夫说瞬间横眉冷对,“胡闹!老夫不为奴隶看病!”
卧槽!都是会使用工具和语言的智慧生物,要不要摆出一副我在逼你给狗看病的受害者表情……苏忆瞄着愤怒的老头,思考着要不要一脚踢碎旁边的椅子,恐吓一下这个被阶级观念蒙蔽了良知的医务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