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裳衣琅琊今天一早走了。/。qВ5、\」隔著门扉晴姨幽幽的嗓音传进呆坐在椅上的风裳衣耳里。
「是吗?」
这是他第二次被宇文琅琊抛下仍然是满心无助的感觉……这回更惨连张道别的字笺也没留下。
宇文琅琊遇见难题就逃避的恶习始终如一。
「打从琅琊六岁之後我就不曾见她哭过。」晴姨仍立在紧合的房门外「夫人总是告诫她『你是个男孩男孩是不能随便掉泪的』所以琅琊向来坚强当她的妹妹们向老爷撒娇时她被迫在书房里学习宇文家长子必须熟读的书册;当女眷开开心心赏花扑蝶时她被迫捧著比她身长还高的铁剑在园中练武。琅琊不是存心欺骗你她只是茫然她没料到会冒出个『风裳衣』闯进她的生命里。你知道吗?她原先已经打算不男不女的过一辈子下去永永远远当宇文家的儿子永永远远被视为男人但你出现了……她一方面羡慕你的豁达一方面又奢求著能与你相同。她曾说你不会在乎她的秘密但你伤了她你只给了她『难堪』这么残忍的字眼……你觉得难堪那琅琊呢?她在这样的难堪下生活了二十四年!」晴姨哽咽吸吸鼻。
「我并不认为她的性别是多大的难题她可以明讲呀!」他只是气她不坦白将一切不愉快揽在身上!
「怎么明讲?连老爷及二夫人都不清楚她颠鸾倒凤的真相琅琊已经不懂得如何卸下这样的身分去生活她不知道怎么由一个男人转变成女人二十四年不是一段短短的岁月。」
「宇文府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非得强逼一个女孩变成男人?!」
「一切都是我娘亲的错若她不曾提出荒谬的建议今天琅琊就用不著苦苦挣扎的活著。当年失宠的大夫人将所有希冀寄托在怀胎十月的婴娃上但天不从人愿是个女婴……」
「所以她乾脆宣告世人她生的是男孩反正只要别让人窥得虚实就行了?」
「正如你所言当时知道秘密的仅有大夫人、我娘及我後来夫人及娘亲相继过世我曾想向老爷禀明真相但正逢二夫人的第四胎流产导致无法再怀胎老爷将一切希望都放在琅琊身上……」
「所以骑虎难下?」
「嗯。」
「该死!」风裳衣低咒。
「琅琊要我转告你——她从不曾戏弄过你。」
「就这样?」
「就这样。」在门外的晴姨点点头自动将宇文琅琊後头精采绝轮的骂人字汇给省略。「裳衣去找她吧!她身上及心上的伤口都未痊愈……况且我看得出来琅琊很希望你能释怀她在等你救赎她。」
内室没有任何声响。
「裳衣?」晴姨推开门扉房里只剩下狂风中不断翻动的书册及——透著冷风的敞开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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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刚走。」
风裳衣闪电般奔进龙步云府邸一句话也来不及说龙步云已经合作地给予他想要的答覆。
「刚走?有没有说上哪?」风裳衣急急追问。
「踏剑山庄——」
回答的余音仍溺溺缭绕风裳衣已经冲出府邸大门。
水-失笑「风裳衣知道踏剑山庄在哪里吗?」
龙步云耸肩他现在的心思全放在阎王门之上懒得理会这两个麻烦家伙的情事。
「看来风裳衣有苦头吃了。」水-悠闲地-起老人茶。
忘了询问踏剑山庄所在地点的风裳衣白白绕了五天山路最後甚至动用阎王门的力量才寻获目的地原以为能与宇文琅琊来个重逢大团圆但……
「二师兄刚走。」
风裳衣气喘吁吁地猛拍胸口并非捶胸顿足而是劳累得透不过气来。
「你们……你们的答案……能不能换个新鲜的呀?」抱怨完了他还是认命地接续相同的问句。「刚走?有没有说上哪?」
「没说他只说想去喝碗红豆汤圆。」宇文琅琊的某位小师弟应声。
「喝红豆汤圆?」他记得宇文弟弟不嗜甜品呀。
无妨!不过就是一碗红豆汤的等待时间咕噜几口不就咽下肚了吗?好他就待在踏剑山庄等待宇文弟弟归来——哎他仍无法改口叫她宇文妹妹。
「喂小兄弟你二师兄回踏剑山庄时有没有说些什么?」最容易打发漫长等待时间的方式叫嗑瓜子聊天虽然眼下没有瓜子天还是可以聊的。
「说什么?」小师弟反问。
「说什么都好呀!还是她有反常的举动例如脸上挂满泪水……」唔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风裳衣的心仿佛被鞭子狠怞一顿。
小师弟一愣随即嗤笑道:「你说我那二师兄宇文琅琊?别逗了!与他同门十几年只看见他将别人打得痛哭流涕可不曾见过他掉半滴泪水。不过真要问起二师兄的反常……」他偏头想了想又道:「他回山庄时腰上的伤口迸裂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有一句『我累了』脸上神情倒是真的疲惫。接下来几天也很少听他开口时常坐在後山瀑布边发呆偶尔突然发笑。」
「笑?」
「是呀笑到把头都给埋进水里呢满头满脸的水。」
这哪是在笑?!宇文弟弟分明是在哭!藉由冷水来掩饰她的眼泪!
宇文弟弟在面对他令人畏惧的异能时只轻轻地给了他一句「都过去了」而他呢?他却还给她「难堪」两宇以及——
我累了……
她是用怎生的表情和语调轻吐这三字是愤怒、茫然还是……绝望?
风裳衣你是个不折不拙、混蛋加的大混蛋!
莫名其妙对宇文弟弟发什么火?!就算宇文弟弟当真想骗你又怎样?反正她身边所有的人全被蒙骗——何况谎言的始作俑者又不是宇文弟弟她也是受害者呀!
道歉!对一定得向宇文弟弟道歉然後、然後告诉她……
等她回来就要告诉她——
「天杀的!宇文弟弟到底是去哪里喝红豆汤呀?!」风裳衣等待数刻之後终於忍下住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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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琅琊没有再回到踏剑山庄!
风裳衣在等待一个月之後完完全全肯定上述的说法。毫无头绪之下他只得回复原先寻人过程——宇文府邸、龙府、踏剑山庄三处反覆来回奔波。
不知是宇文琅琊存心避著他抑或他真与她无缘风裳衣的辛劳全是重复著一次又一次的白工。
宇文琅琊仍与众人联系但仅限於单方面她捎家书报平安却让众人无从回寄书信中绝口不提风裳衣、不提她身在何方、不提她何时归府。
「你怎么如此没用!连个人也找不到!」宇文青翰每个月见到上门找人的风裳衣时总少不了一顿怒火。「这个月的家书又到了你自个儿拿去瞧瞧!」
他将一张信笺塞到风裳衣手心不用细瞧也知道上头只有短短四字——
平安
琅琊
风裳衣将信笺折好收到怀里。他最痛恨的异能在此时竟全然失效唯一能做到的仅仅是由字笺上感受到宇文琅琊浅乎其浅的愁绪。
「步云和踏剑山庄两方面呢?」晴姨忧心仲仲地问风裳衣只是摇头。
「你除了摇头还会做什么!琅琊的离家出走绝对与你脱不了干系!你究竟对我儿子干了啥坏事?!」宇文老爹气急败坏地朝风裳衣咆哮。
「儿子?!」风裳衣差点忘了这一家子仍旧活在天大的谎言里。「我要找的不是你的儿子。」
「你不找琅琊?」
「错我要找琅琊但不要找你儿子。」风裳衣话中有话。
「琅琊就是我的儿子呀!你这小子是找人找疯了吗?」
晴姨眼见风裳衣抹了抹脸似有说出真相的冲动忙不迭自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衫低语道:「别说。」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琅琊不在你若在此刻吐实我有预感琅琊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风裳衣瞬间消了窝囊气。琅琊瞒了老爹和二娘长达二十多年若她真要揭穿一切假象早有成千上万次机会而她的不言不语应该是有她的顾忌……
「我再出去寻人。」风裳衣垂头丧气。
「小子等等。」宇文老爹出声唤住他的脚步。
风裳衣回首静静等著老爹接话。
宇文青翰轻咳数声「找著了就带著琅琊一块回家反正你们年轻人爱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他做了我宇文青翰二十多年的乖儿子也该让他顺著自己的心意一回……」
「你的意思是你不再反对我和琅琊?」宇文老爹开窍啦?「可你别忘了我是个男人。」
「找回一个儿子又多了一个儿子怎么算都是我赚到。」宇文老爹别过老脸佯装严厉的老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