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康帝也是一身素衣头上还系着一方孝带但在贾琏看去却觉得此时的宁康帝比以前更锐利了一些。
宁康帝处理完了手中的事抬头看向贾琏道:“朕之前听你说要安排火器营出城特训之事怎么不见动静?”
“回禀陛下臣昨日已经着手安排官兵出城。只是因为国丧之故不敢大张旗鼓所以只是分批次安排也未曾向陛下通禀是微臣之罪。”
宁康帝点点头。贾琏办事一向得他心意稳中有细这一点是他最喜欢的。
他也是今日偶然想起此事才想着召贾琏过来一问。
此时见贾琏将一切都安排下去却不及向他汇报他心念一转已经知道大概为何。
身为皇帝他深知有些邀功名的臣子哪怕无事还想要见他一面。甚至就连京外的官员有事没事还喜欢上一本请安的奏疏与他。
而贾琏却已经接连数日没有来见过他甚至连一封奏疏都没有。
于是活动了一下筋骨宁康帝站起身来走到贾琏的面前。
看贾琏不由自主的将挺拔的身躯弯了弯宁康帝方道:“近日朝野多有绯言绯语不知爱卿是否知道对此有何评价。”
贾琏目露诧异他摇了摇头“微臣近来忙着营中之事又突逢国丧每日三点一线几无闲暇倒是未曾耳闻得什么言语。”
“是么。爱卿既然不知朕便说与你知。”
“朝野有传说李太妃因嫉恨太后每欲加害因此深为太上皇所不喜。
甚至有人说此番李太妃薨逝便是因为阴谋陷害太后事败被太上皇勒令赐死。”
贾琏闻言立马跪地道:“此乃无知好事者妄言陛下切勿相信。”
“哦那你说李太妃有罪否?”
宁康帝说话的时候静静的看着贾琏。
贾琏道:“微臣一介臣子岂敢妄议太妃……”
虚言出口贾琏抬头看了宁康帝一眼见其面色平静显然不为他的回答满意。
于是压住心里的忐忑补充道:“臣一介外臣未曾与太妃多有交集自然没有资格评判太妃。
但是即便微臣不知太妃又岂能不知道陛下?
陛下自登基以来上侍奉太上皇下统御文武百官夙兴夜寐勤政爱民。
这些纵然旁人不知微臣身为陛下信重之臣又岂能不看在眼中?
非是臣虚言陛下之纯仁至孝、文治武功纵观历朝历代之明君亦多有不及!
臣深为能够侍奉陛下这样的君主而欣喜亦为我大魏有陛下这样的圣明之君而庆幸自豪。
而陛下乃太妃之子。
仅此一点太妃于我大魏江山社稷而言便有着滔天之功。
是以以臣浅薄的见识实不知太妃罪在何处。”
宁康帝静立看着越说头颅越是昂扬的贾琏心中五味杂陈。
对贾琏颇有了解的他并不奇怪于对方的奉承之语。
只是贾琏有一句话着实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是啊李太妃纵然有千般不是但毕竟是他的生母如何不能免其一死?
连一个外臣都明白的道理父皇薄他母子何!
心中如何想且不说宁康帝仍旧道:“朕听闻太妃薨逝当日宫中御花园发生了一些事情当时你也在场不知可知道什么?”
贾琏面露惶色立马请罪道:“不敢欺瞒陛下当日御花园中之事实是因微臣而起……”
“当日微臣见过陛下之后被太后身边的近侍召至御花园。
后来才知道并非太后召见微臣乃是昭阳公主假借太后之名将微臣召到御花园一叙。
却正好被太上皇发现。
陛下也知道前番因微臣与昭阳公主之事便已经惹得太上皇不悦。
当日太上皇更是雷霆大怒。若非昭阳公主在太上皇面前极力揽下罪责并拼死为臣说情只怕微臣当日绝难幸免。
令微臣愧疚难安的是微臣当日毫发无损昭阳公主却因此丢失长公主之位。”
贾琏神色随着语言变化十分自然令人看不出半点掺假。
若非宁康帝早将当日之事调查的清清楚楚只怕都要给贾琏蒙蔽了。
他皱眉道:“只是如此?”
“后来昭阳公主就被太后派人带走了微臣也独自出宫。至于公主后来又受到太后什么处罚微臣便不得而知了。”
宁康帝细细的瞅了贾琏两眼转身回到御案之后。
“你和昭阳之事朕比任何人都了解。
你也不用替她担心。
虽然太上皇褫夺了她的长公主之位但她却是朕最疼爱的公主朕不会亏待她。
倒是你既然有志重现先祖荣光又肩负朕托付的重任岂能为儿女之事羁绊?
你既言火器在战场上十倍百倍于普通兵刃朕也希望能够早点见到你验证这一点。
接下来除宫中吊唁之事你无故不可缺席之外随后替太妃送殡你就不必随行了。
朕要在回京之后亲自到火器营检验你特训的成效希望不要让朕失望!”
“臣遵旨。”
贾琏站起身瞅了宁康帝两眼确定他再无吩咐方才告退。
出宫的时候他心里默默抹了一把汗。
虽有惊却无险。
看起来李太妃之死这件事大概率是翻过去了他也不用再夹着尾巴躲着宁康帝。
倒是宁康帝最后一番话中透漏的意思颇多他一时间也无法一一体会。
唯有一点他一耳朵听出来了宁康帝要亲自送李太妃出殡。
倒也不足为奇。
虽然皇帝轻易不可离京但为了生母送殡合情合理。
大魏最重要的皇陵在西边孝慈县距京百余里的地方。
按照以往的经验文武百官送殡一次来回差不多要一个月。
如此算来宁康帝回京倒正好是他火器营特训结束的日子……
不知为何贾琏总觉得宁康帝似乎更加重视他手里的火器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