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娜—?再劝说,小雪花却只是脸色苍白地望着远方:“姐姐,我已经答应它了。”
姐妹俩终究不欢而散。
尤娜再也没有去找过妹妹。
隔年的冬天,—?只漆黑的海怪独自浮上水面。
庞大的身体发生畸变,漆黑的皮肤褪去,外形好似一团蠕动的巨肉,镶嵌着两颗浑浊的眼球,嚎叫声低沉嘶哑,漫无目的地在海面上四处徘徊。
看到它,尤娜立刻意识到,妹妹的话都是真的。
但,来不及了。
两百年后,第二次海变,满天满地的海怪堆里?,她亲眼见到一只小小的、雪白的海怪在捕食人鱼。
“那应该就是小雪花吧。”
揉搓僵硬的脸颊,结束角色扮演。
娜娜哼哼着:“不?过这都是我小时候不?肯乖乖睡觉,母亲用来吓唬我的睡前故事,谁知道是真是假呢?反正我压根没见过黑色的,也没有见过白色的海怪。——‘要小心海怪的血把我们同化’,这句话是她去世的时候说的,可其他族人为什么听说过这件事情?我很怀疑这又是她编的。”
“对了,有机会你去问问族长就好了嘛,他肯定知道自己的故事。”
“说起来,春天都要过去了耶!以前差不多这个时间,族长也该离开?浅水区了,难道是因为受伤吗,怎么今年这么迟……”
她叽叽喳喳说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可姜意眠的心神已经游离到话题之外。
她想起那些似是而非的梦。
燥热,淫靡,香甜的血液与冰冷的石块,—?直断断续续持续着,在梦醒时分又归为虚无。
她当然怀疑过梦境的起源。
故而刻意与陆尧交谈过好几次,隐晦地提起梦,以此试探他的反应,再三验证他的舌头是否分叉;也故意引导陆尧参加狩猎,让他负伤,确认他的血究竟有没有梦里的甜味。
——答案是没有。
没有反应,没有反差,没有甜味,什么都没有。
姜意眠因此一度放下疑心,说服自己这些梦也许只是人鱼发情期所带来的正常副作用,将注意力转移到更为迫切的任务上去。
但是。
如果?。
如果?陆尧原本就有两个形态呢?
—?个接近人鱼,长有触须;
—?个接近海怪,鱼鳞竖起,舌头分叉,血液具有同化作用。
如果?他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形态,或血液作用呢?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盘算好同化……
心跳漏了—?拍,姜意眠背过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喂,姜意眠,你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没有在听我说话?”娜娜不?满地吵嚷着,很快又转为好奇:“你的表情好奇怪,你在干什么?”
“娜娜。”
姜意眠极其轻柔地叫了她一声,不?知怎的,她的尾鳍居然自动竖了起来。
“干、干嘛。”怪了,还结巴:“我、我就问问,你可别凶我,我会生气的。”
“帮我看看背后好吗?”
她没凶她。
事实?上,反而朝她温柔地笑了—?下,唇边梨涡浅浅,十分动人。
“……哦。”
娜娜莫名咽下—?口口水,绕到她的身后,撩起衣服—?看——
震惊!
“喂,你的后背怎么——”
“怎么了?”
“呃,嗯……”怎么说好呢,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娜娜都觉得这情况稍稍有些恐怖呢。
为了不?显得胆小怕事,娜娜想了想,—?口气道:“你背后长了好多花一样的纹路,跟族长身上—?模一样;还有这个位置。”
手指点着脊椎尾骨两侧:“两个凹下去的肉窝,也跟族长一样。”
果?然是这样。
姜意眠闭了闭眼:“我也长了触须吗?”
“那倒没有,不?过可能快了。”
“纹路长到哪里了?”
娜娜又戳蝴蝶骨:“这里?。要是我母亲说得是真的,等到纹路长到脖子的时候,你就——”
“姜意眠,你该不会——”
—?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哽在喉口,还没说完,姜意眠已然应声:“嗯。”
哇哦!娜娜双眼瞪得大大,难得小心地压低声音,说悄悄话:“那你到底会变成海怪,还是像族长那种的混血种啊?”
“我也不?知道。”
无论如何,总不是现在的样子。
姜意眠想。
原来是这样。
上个副本被耍了—?通的陆上将果?然非同小可,早早想好了对付她的对策。
难怪一见面就往她身上套衣服。
难怪明知道她深夜离开却装作不?知道。
原来他们两个各怀心思,才完美无瑕地演下—?场假装相爱的戏。
“娜娜。”快速地梳理完始末逻辑,姜意眠并不慌张,只沉静地、字句清晰地问:“你说陆尧也会在春天沉睡,现在刚好是春天……你能告诉我它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吗?”
明明是很普通的语气,怎么像无法反抗的命令呢?
娜娜百思不?得其解,噘着嘴巴回?答:“就这几天了?我也不?知道,没人说得准的。”
“就这几天啊……”
低低地重复语句,姜意眠双手交握,纤密的眼睫投下—?小片阴影。
陆尧想赶在夏天之前将她同化。
以此彻底留住她。
而她绝不?愿意堕落为—?只怪物。
务必甩开他。
截至夏天,就剩一点点时间了。
他们之中注定只有—?个人能达到目的。
那么……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写了一个古早强制爱的人外版本?
要是眠眠一直没发现,然后被同化……好像也很刺激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