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书生略显吃惊的脸,在她的余光当中可见黯淡下来。
叶晚心里微微塌陷,如此一来,颜玉书今生恐怕是再不会兴起娶她的念头。第一次她离开他跟着顾长安走的时候,就是他帮忙接近,当时自己做戏哭得稀里糊涂,只说为那一纸户籍,想要过自由的生活。
她曾抱着他说舍不得离开他,如今离开顾长安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又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了宁王,按照他呆板的思想,定然不耻。
明明,明明就算不是宁王,颜玉书也不一定会对她有什么想法,明明,明明即使不是宁王故意抖露出来,呆子早晚也能知道,她心底这一点点温馨的贪恋没想到这么快被难堪的抹杀掉,扭头看着裴毓,她就是恼了。
是了,叶晚突然扯出一丝笑意,这样才好。她就不该留有一点奢望,不该这么快就想着过那嫁人的平静日子,更是暧昧不起,到时难免伤人伤已。
一手轻轻拉开腰间的手,她推着裴毓走过去坐了:“我的爷,你可真是做了件好事呢!”
裴毓仔细盯着她的眉梢,细细琢磨着她话里的真假,只轻笑不语。
叶晚示意颜玉书坐下,这才亲自去倒茶给他:“颜公子也算是晚晚的恩人,刚好在京中遇见,王爷若是对晚晚有心,不如帮了安顿下。”
颜玉书立刻推脱:“这怎么好意思?”
叶晚则笑吟吟地看着裴毓:“不知王爷可否方便?”
若不帮忙,显然对她也是不上心的,去书呆子那还能惹点同情,若是应下,心中窝火。裴毓此生最是厌烦这样的书生,此时在女人微挑的眉眼中,到底还是大笑出声!
颜玉书自然是有一点读书人的傲气的,他见二人这般模样如何能呆得下去,立刻就告辞出门,叶晚送他出门叫他还是先回客栈静候佳音,在这呆子不知所谓的目光当中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裴毓更是黑着脸甩袖而去。此番暗地里一顿交手,二人两败俱伤,都在心里微微恼怒,一个不过仗着权势欺压,一个不过是仗着……她仗着什么他不知,只一边气一边恼。
她在屋里清净了之后立刻拉下了脸。
叶恬刚好才上完早课,听说是当初县里的少爷来过还十分的好奇。
叶晚挥落桌上的茶碗,气息难平:“你看他现在还是一个好人吗?”
茶水就溅在她的鞋上,叶恬低了头小声道:“不是,王爷是在断姐姐的后路,他见不得有个人真心对你好。”
她知道刚才有点失态,只拉了妹妹让她坐好,自己低头去捡破碎的茶碗碎片:“叶恬你记住了,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混蛋,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别信他们的鬼话,只要你有足够硬的后台,总有神话般的姻缘。”
叶恬不敢反驳,只轻轻嗯了一声,她老实的坐着,手里还抱着刚才学的女红。
抬头见她神情恍惚,叶晚也是叹了口气。
她实在不该发脾气,只实在气不过,裴毓逼着她不过是想叫她老实给他做事,世界上的事情通常都是无法预知的,若是真正的古代人,可能迫于等级观念或者是奴性使然对这宁王百依百顺,让去干嘛干嘛。
叶晚却是十足的逆反心理,越是这样,她越是恼怒。
回到屋里又摔了几次软枕,去书房闷头写了数页小楷,过了晌午才从里面出来。
她饿坏了,破例吃了两碗米饭。
闹了半日,清歌本来是要伺候她歇歇的,但是显然叶晚不想休息。她在柜里翻出新裙换了,这是一件压箱底的,当初在胭脂店的内院让十二帮忙裁剪的,一时兴起做的件束腰短裙。
叶晚对镜站好,镜中顿时出现了个纤细美人,利落的窄袖水裙,裙摆处紧紧裹在身上,裤腿上露着精美的不对称刺绣,她脚蹬马靴,玲珑有致的身段又带着些许的年少天真。
撩起短裙规规矩矩坐好,清歌在后面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只让她一边梳了几个碎辫,其余的长发都垂在两肩上。桌上饰品摆成一排,她目光略过,只在在额间轻点朱砂,最后拿了一条淡紫色软纱在头上绕过发辫打了个简单的发结,显得整个人都俏丽可爱。
清歌赞叹地看了她头顶飘逸的软纱,有点不解:“夫人这么打扮是要去哪里啊?”
通常,叶晚在梳妆打扮之后心情总会很好,仔细严查了没有纰漏,这才站了起来:“自然要去街上转一转。”
裴毓不是想要她去裴沭身边吗?
她总不能辜负他的期盼才是啊……哼哼!
从家里出来,阳光刺眼,京城的街头仍旧十分热闹,清歌在旁,主仆二人一路西行,在众多书生惊叹的目光当中飘然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