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修伸手?捏他的脸,“没?有你?不知道?的,你?怎么这会回来?了?”
“我想回来?就回来?了。”爸爸这话听着并不如何想他,“你?这两天也不去,还不让我回来?了?”
“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想我了。”
吨吨是属鸭子的,即便炖烂了,嘴巴还是硬的,“爸爸,你?少自作多情了。”
陈安修双手?枕在脑后?,抬腿在吨吨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碰他,“是哦,我最喜欢自作多情了,其实我儿子一点都不想我,只有我天天在家里惦记着他,一天见?不到心里还空落落的,还想着忙完这两天就做点好吃的给他带过去。”有点牙酸,但多年的相处让他发现,吨吨很吃甜言蜜语这一套。
吨吨的耳根悄悄红了红,又伸手?去推陈安修捣乱的腿,“爸爸,你?很烦人呢。大?爸爸和冒冒呢?”
这就应该好了,“他们去森林公园玩,来?,陪我躺会,正好穿着羽绒服也不沾草。”陈安修拉吨吨靠在自己身上,吨吨不依,他又拉,吨吨就有点别扭地抱着他腰在他边上躺下?了。
“你?怎么没?去?”吨吨说着话,不动声色地往爸爸的怀里又塞了塞。
陈安修伸伸腰,揽着吨吨靠近点,下?巴压在吨吨头顶上,半真半假地说,“你?大?爸爸最近不太喜欢搭理我。”他知道?这话不好和和孩子说,可他也憋在心里久,也不知道?该和谁说。
“你?们俩怎么了?”
陈安修故作轻松地感叹句说,“你?大?爸爸大?概嫌弃我了。”嫌弃他说想救刘雪妈吗?
可能吨吨觉得他是在开玩笑,闭着眼睛也没?说话,陈安修以为他困了,就拍拍他的背,“中午没?睡觉吗?别在这里睡着了,待会就该起风了。”
“你?要是和大?爸爸分开了,如果一人一个,你?要我还是要冒冒?”
“恩?”陈安修光顾着和他说话了,一时?没?听清吨吨的话,“你?说什么?”
“你?要我还是要冒冒?”
这么没?头没?尾的,陈安修的脑子转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瞎想什么呢,还没?到那个地步,我只是和你?大?爸爸有点小?分歧而已,不过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肯定要你?,你?比大?冒冒好多了,我闭着眼睛都选你?。”冒冒啊,爸爸对不起你?,反正这个假设性的问题也不存在,爸爸就先把你?丢到一边去了。
“我也愿意跟着你?。”
“这还用说,咱俩什么关系,你?不说我也知道?。”
“不过我们不分开行吗?”他也舍不得大?爸爸和臭冒冒。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说不要冒冒了有点心虚,陈安修和吨吨说话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听到了冒冒的声音。他四下?里看了看也没?看到人,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这错觉也未免太明显了,怎么越来?越近了。
显然吨吨也听到声音了,他趴在陈安修身上说,“爸爸,是冒冒,他和大?爸爸从樱桃园那边绕过来?的。”
陈安修闻言,一回头,果然是,冒冒胖乎乎的身影从樱桃树后?面转出来?了,他张着手?就往这边跑,右手?臂上还挂着一个纸袋子,“爸爸,爸爸……”他跑近点可能又看到吨吨了,声音明显更?兴奋了,“得得,得得……”两条小?胖腿也加紧扒拉。
他手?臂上的纸袋子不知道?挂的是什么,引地班头也在他边上转来?转去的,冒冒还知道?赶它,挥着左边的小?爪爪,“走,走……”那意思是让班头走啊。
可是班头是个坏狗狗,它就喜欢和小?孩子闹,家里的人他最不怕冒冒,可能见?冒冒个头小?,对它没?什么威胁性,冒冒撵它,它就不走,故意挑衅一样,在冒冒左边跑跑,绕到冒冒右边跑跑,又摇摇尾巴跑到冒冒前面。
冒冒见?班头挡着他的道?,大?概想学大?人一样把班头蹬开,可就他这圆滚滚的身材,又是在个小?山坡上,一抬脚自己骨碌,先歪了,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了,跟在后?面的章时?年抓着他的后?襟一把将人提起来?,同时?呵斥道?,“班头,边上去。”
班头向来?欺软怕硬,见?大?人发话,它就夹着尾巴溜溜地先跑过来?了。
清走了路障班头,冒冒接下?来?的路就顺利很多,“爸爸,得得……”
陈安修见?他离着一步远就张着手?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就上前一步将人接住抱在怀里,“你?今天去看到小?鹿吗?”
冒冒就咧着嘴笑,看来?对此行还是很满意的,“恩。”
“你?胳膊上挂着的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肉。”至于是什么肉就不会表达了。
陈安修帮他将胳膊上的小?纸袋子摘下?来?,章时?年也将手?中拎着的另一个较大?的袋子交给吨吨。两人都将袋子打开,陈安修手?里的是一盒凤尾虾,吨吨手?里是一大?盒炸的小?鸡腿。
吨吨指着袋子上的标识说,“原来?是这家店的,这家的凤尾虾和炸鸡腿在网上评价很高。姑父那个杂志上还推荐了。”
陈安修从里面拈了一只凤尾虾,边吃边说,“是吗,这么出名?”
“你?上次还说有空带我们去吃呢。”
陈安修早把这话忘了,估计当时?也就是顺口一说,他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章时?年询问,“我说过这话?”
他其实想让章时?年否认,他正好顺势赖皮过去,但章时?年显然不给他这个面子,还点了点头,肯定地说,“要不然我怎么知道??”
陈安修暗暗地朝他递个白眼,以鄙视他的不配合,“这个虾很脆,里面还有番茄酱,我给你?们打开,你?和冒冒到树墩子那里坐着吃,他刚吃完饭,别让他吃太多。我吃个鸡腿。”
哥哥来?领他,冒冒乖乖地跟着走了。
两个孩子走了,陈安修和章时?年之间就有点冷场,陈安修咬一口鸡腿,故意找话题说,“这鸡腿果然很好吃,外面都炸透了,里面的肉还很嫩。你?尝尝?”
陈安修将鸡腿递到他嘴边了,章时?年推开说,“我刚吃了饭。”
他不吃,陈安修就自己吃,但是原本应该很美味的东西越吃越没?滋味,他中午没?怎么吃饭,又喝了点酒,现在吃了些油炸的东西,就有点反胃。
章时?年可能也见?他脸色不太好,刚伸手?过来?,陈安修一把挥开他,自己跑到旁边干呕了半天。等他直起腰,想和章时?年说话的时?候,发现对方站在原地,目光幽深。
陈安修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胃里难受,也不想再?忍受章时?年的莫名其妙,他拉着人离着吨吨冒冒远点,还不忘压低声音说,“你?最近到底在什么气?,是为刘雪妈那件事吗?你?是不是嫌我多管闲事?”
章时?年略低头抿了下?唇角,“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我就是故意的。”他事先得到消息刘雪妈要去找刘胜淮,也料到刘雪妈这次去凶多吉少,但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他需要一个可以迅速给刘胜淮定罪的证据。
猜测终究不等于是事实,现在猜测得到证实,陈安修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这些事不是都过去了吗?也不是你?让她去的,而且最后?你?不是让人将她送到医院了吗?”
“她没?死是个意外。我从来?也没?打算救他。”他的属下?出现在那里只是想等刘胜淮属下?焚烧的时?候来?个人赃并获。
陈安修强笑说,“反正最后?还是送了,事实最重要。”
“不值得脏手?而已。”即便送到医院,如果没?有特殊的救治,就刘雪妈妈的的伤势多半也是个死,结果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
“那是一条人命。”
章时?年冷淡地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没?那么多悲天悯人的情怀,刘雪妈的命,安修愿意留就留了,但自从那件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安修对他态度的微妙变化,小?心翼翼,语带试探。
陈安修此刻不想和这人说话,他转身想走,又强迫自己留了下?来?,短暂的混乱过后?,他重新冷静下?来?。他情绪在压抑,章时?年何尝不是呢?章时?年之所以选择今天和他挑明,大?概也是受够了之前的相处了。对于这件事,他最近的心里确实比较乱,从道?理上来?讲,他很清楚章时?年对刘雪妈妈的生死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但从感情上,他无?法完全赞同这种行事,明明是顺手?拉一把就能避免的悲剧,人命没?了就永远没?了。
“我没?怪你?的意思,你?有你?自己的原则,而且我也不能说你?一定是错的。”因为他根本不了解章时?年所在的那个世?界斗争有多么复杂,也许一时?的心软,就会满盘皆输,而且输的可不只是自己的性命那么简单。“可是我不太习惯,你?给我点时?间行吗?”在部队里上阵杀敌,你?死我活,那是必须,但在普通生活中,对一条人命熟视无?睹,他做不到坦然接受。
章时?年心里叹口气?,倾身拥住他,“慢慢来?吧。”对这人他总是无?法心硬太久,也不知道?这对安修来?说是好还是不好,“现在不是让人全力?救治了吗?应该会没?事的。”
“其实我不是因为她。”
“我明白。”就像他同意救人也不是因为那是刘雪妈。
“你?没?事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我以后?尽量不干涉你?的决定了。”
把话说开,各退一步,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地就缓和下?来?了。
可两人之间的温馨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飞奔而至的冒冒打破了。
“爸爸,咬咬,咬咬。”冒冒跑过来?后?,扭着身子,在原地又蹦又跳的。
“大?冬天的哪里有咬咬?”冒冒嘴里的咬咬是一切咬人的小?虫子。
“有咬咬,有咬咬。”
“冒冒和班头刚才在那边的草里玩了,是不是草里有什么东西?”吨吨跟过来?,冒冒没?离开过他的视线,刚刚就是在那边的草丛里和班头玩了会。
“草里有个虫子大?冬天也该冻死了。”话是这么说,陈安修见?冒冒说地这么真,还是将冒冒全身上下?都摸了遍,但也没?看到有什么虫子,他看冒冒仍旧朝后?扭啊扭的,怀疑是在后?背上,但冒冒里面的内衣也不是很肥,他手?伸到半道?就伸不进去了,冬天在外面,他也不敢给冒冒解开衣服查看,就抱起人来?往家跑,“咱回家脱了衣服看看。”
章时?年和吨吨拎上东西也跟了上去。
班头见?其他人都走了,它颠颠地跟在后?面往家跑,如果有人仔细留意它的话,就会看到班头肚皮的毛毛上粘着好几颗……苍耳,刺刺的,小?小?的。
作者有话要说:时隔多年,终于把这章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