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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怪她自作多情(1 / 2)


照映亮这厢房门口土阶的是微小碧草,让避光的阴凉屋内也显露出几分春色。柏树繁茂,黄鹂隔着叶倾如盖的枝条在清脆鸣啼。

如此好的天气,阿锄却如曝晒在烈阳下,淋漓的汗水几乎要流淌到脚踵。

看他不说话,阿笙也不急,轻轻将那翠色襦裙上的植物根茎拨出来,“这藜蒿是专门用来喂马的吧,气味清香,根叶脆嫩。也怪不得骏骥吃它,就能长得这么膘肥体壮。”

阿笙还把那衣衫的衣料扯起来给他瞧,上面一个黑色的掌印,虽基本已经被水洇湿,可还是依稀可辨是个男人手掌形状。

手掌和那衣衫上的形状严丝合缝的阿锄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不在意,还自顾自地轻着声音:“原本我也没怀疑过阿锄哥的。你这样稳当持重,一直都在马厩里辛苦地照料这些小驹,若说有什么交往的对象,也就只有百叶姐姐。”

阿笙笑起来:“说起来,你对百叶暗生情愫,也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只是若你钟情于双桃,为何不早日告知百叶姐姐一声呢?甚至你们的长辈都看过八字,基本是板上钉钉了。”

“说来,这也要感谢你的母亲。若不是她,我还真不知情你和双桃还可以称得上是对苦鸳鸯,不然也想不通你为何要把没什么交集的翠柳给杀死。”

阿笙声音越发的轻:“原来是为了替双桃去复仇啊,甚至还懂得互相打掩护,阿锄哥不愧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

沉默良久的阿锄霍地抬起头,难得高声:“你若是连我们两家的情形都知道,便应该清楚,我和她绝无可能在一起。”

“我不知晓。”阿笙蹙起眉,她也只是知道双桃和他们两家有世仇,背后的原因阿锄娘漏嘴说了个头,可是她却不想、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去深探,“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早日和我们说请呢?”

说到这里,阿笙自嘲一笑:“是我总是自作多情,误以为我们之间关系可以称得上是伙伴,看来不怪百叶骂我总是想得太多。”

不等阿锄急声反驳,阿笙接着道:“你告诉我,这自然理所应当,但是你怎么能把百叶也蒙在鼓里呢?”

她很纳闷:“你自然不必告诉百叶你真正爱慕的人是谁,可你总是该提早和她说清。阿锄哥这样把人不上不下吊着,又算是怎么回事。”

望着女孩澄净的双眸,阿锄憋了满肚子的话想倾诉,到嘴边却是闷声一句:“你会告诉崔姑母吗?”

阿笙声如春冰:“我不是那样记吃不记打的人,翠柳她之前也背后诅咒过我,还经常害得崔姑母帮她收拾烂摊子。坦白讲,若是不知道这后来的事,我可能还会有些幸灾乐祸呢。”

对上阿锄怔怔的眼,她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轻声细语:“本来我也不是什么良善的好人。双桃难道不曾和你说过,我最是凉薄自私的。”

阿笙拍拍手:“我不会告诉崔姑母,不过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这几天,百叶觉得阿笙变得古里古怪的。

之前她还总说是别人最近变得和往时不同,可要依着百叶看,谁都没有阿笙她自己变得奇怪。

才刚熄了烛焰,阿笙墨黑发丝形如海藻披散开来,就留一张莹白稚嫩的小脸在被衾外:“百叶,其实女子不一定要嫁人才算是个好归宿的。若是能独当门面,打下一片天下,岂不比只能闷在后院里相夫教子强得多?”

百叶越过床榻来拧她:“这张永远不老实的嘴又在胡吣吣了。你是不是又看那个劳什子的,女人和男人身份互换的话本子了?那都是无聊的人胡乱编的,现实中哪里有女子出外挂帅打仗,男子留在家里头煮饭织衣服的。”

因着阿笙看过本围绕女将军来讲的故事。其实,这话本子是以前朝挂帅打仗的长公主为原型编的。

因着战争结束后,那公主兵权过大,甚至还有和她那做皇上的兄长争权的说法。

这故事就是用来讽刺前朝皇室的动乱的:那将军以女子身南征北战,在马革裹尸的乱世中割据一方,自己称王不说,甚至还纳了满后宫的男妾,把阿笙看的叫个是惊为天人。

阿笙本人无心政斗,却总是在百叶身旁絮叨那姿色各异、争奇斗艳的男人们。

讲得多了,百叶居然也记住了这奇异又恶俗的剧情。

百叶扶住额头,很是无奈:“你可不能有这样的念头。现今的朝代里,女子自当要择一个良婿,生下孩子后好好抚养,待到百年之后子孙荣养,这才是平淡美好的生活。”

此路不通了,百叶的这个相夫教子的念头是不可能扭转了。

阿笙转而又念:“便是一定要嫁人,也要在茂密树林里挑选那棵最为茁壮,长得不歪还一心为你的。若它是棵歪脖子树,那可不是亏大发了?”

这是在用树林来比喻各种男子。

翻开自己的被褥,百叶也难得认真起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树本来就有好有坏,亲人长辈自会给我们甄选。”

阿笙恨恨地咬着牙:“有的树它看起来好,其实里头全都被虫子给蛀空了,这普通人上哪里能看得出来?”

世道上,会伪装成老实男人的坏蛋可多了,上哪里能一眼辨别?百叶不以为然:“若是当真如此,也只能怪自己运道不好。好好把那蛀虫清空,撒上药水,说不定还有再重新拐回正道的一天。”

霍地一下,阿笙做起来,亮亮的瞳孔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凭什么女子便只能和一棵树拴牢一辈子?那树本来就良莠不齐,这棵不好,下一棵可能便是好的了。”

发现没有反驳的声音,阿笙再接再厉:“便是一定要挂在歪脖子树上面,也应该多换几棵再在上面挂死!”

百叶本来说得多了,在起身喝茶水润嗓子,听到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论,一口水差点没喷满床榻。

她放下水杯,冲过去掐阿笙的那截细腰:“看你还胡说?”

“嗳嗳我错了。”女孩耐不得痒,像蜷曲的虾子一样缩成一团,有生理性的泪水从眼尾溢出,反倒把她衬得更晶莹娇弱,再用力点就会折碎。

阿笙不自知自己的情状,还连声放娇:“再不敢了,百叶姐姐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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