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还不算太晚赶紧洗你的木板床去吧!”
她说完端起不再烫口的药碗一饮而尽卷着被子给了徐璈一个妾心似铁的冷硬后脑勺。
徐璈忍着笑起身查看窗户和门用来透风的缝隙确定无误后十分自觉地朝着床沿摸。
“枝枝赌约的事儿月底再论今晚给我个容身之处好不好?”
桑枝夏背对着他不吭声身体却很诚实地朝着靠墙一侧挪了挪。
徐璈眼中笑意更甚长手长脚地往靠墙的里侧越过去后背隔断了土墙传来的冷意得寸进尺地说:“我后背抵着墙了再让我一点儿?”
桑枝夏不耐烦地往外挪了挪闭着眼闷声嘟囔:“你事儿怎么那么多?”
“再叨叨吵我清净就出去洗板子。”
徐璈十分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他长臂一展把自己抱上来的被子大半叠在桑枝夏的被子上隔着两层被子的大手无声落在了桑枝夏的腰上。
“不吵你了睡吧。”
夜色深浓满是静谧的雪夜中有一处没入黑暗的角落却充斥着无声的紧绷。
屋里没燃油灯也没有炭盆。
如同附骨之蛆的刺骨寒意无孔不入地朝着骨肉里钻冻得被困在角落里的人牙齿不断打颤脸色在夜色的掩盖下都可看出明显的青冷。
可他拼命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甚至都动不了。
徐明辉转了转手腕口吻平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父亲挨冻的滋味好受吗?”
不等被问到的人答话他就嘲道:“既不是结冰的河水也不是锋利的刀刃只是少穿几件衣裳罢了想来也不算什么的对吗?”
徐二叔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亲儿子如此对待恼火得恨不得把眼珠从中眼眶中瞪得砸到地上可恶意再剧烈却也挣扎不出任何动静。
注意到他的喘息逐渐粗重徐明辉面无表情地垂下眼说:“父亲何必白费功夫?”
“这点穴的手法是大伯亲自教的徐家除了我以外也就只有大哥会可您昨日害得大嫂下冰河里泡了一遭大哥怎么会来救您?”
“我也不想如此的父亲何必如此逼我?”
从云端落入烂泥的差距每个人都难以接受可谁都在挣扎着活。
他可以忍受来自亲爹对自己无能的指责也可以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为活命煎熬可他的亲生父亲怎么能对他母亲下杀手?
他怎么可以?
徐明辉不敢回想昨日种种眼底漫上的冷意如冰锥般重:“若有旁的办法我也不想对父亲这般残忍可我不是劝过您了吗?”
“您既是为父不仁那我还能怎么办呢?”
“父亲二房的主您既然是做不了那以后母亲和明阳也就不劳烦您费心了听我的安排按我说的做好吗?”
有祖母护着父亲是永远都不会长大的。
可这道门一关他被逼爆出来的忤逆和不孝能有几人知晓?
从今往后二房的主他做了。
雪意深重之下徐家的安静持续了很多天。
而这些天里徐二叔一直都没在人前露面。
万幸除了老太太以外其余人也懒得过嘴多问。
徐明辉每日都会把药和饭菜端进屋里。
老太太进屋看到徐二叔躺在床上脸色奇差的样子心疼落泪可往往不等她多说徐明辉就会以避病气为由将她请出来。
所有人都以为徐二叔是那日翻车摔进沟子在闭门养病唯独徐璈蹲在地上处理鹿肉时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徐明辉你别太过了。”
他撩起眼皮看着徐明辉:“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