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对面的这位法师正是车奉朝泾阳云阳人氏原本是唐朝的儒生、官员后在玄宗朝随使团送前来朝贡的罽宾国(今巴基斯坦白沙瓦)使节归国结果抵达目的地后却因病滞留在犍陀罗便发愿如果病愈就皈依佛门。而后病果然好了就当了和尚法号“法界”游历犍陀罗、天竺等地研习佛法精通梵语却愈发思念故土在得到同意后翻越葱岭准备回唐家到了西域后见龟兹佛法兴盛便在莲花寺中把带回来的佛经翻译成汉文结果在龟兹、敦煌一呆便是三十年等到他恍然醒转时才察觉世事变迁河西陇右已尽丧蕃邦回到故乡的心愿变得渺茫起来。
“我亦想回故乡啊!”营帐外袁同直悄悄站在法界的面前低下头泣不成声。
也许待到回到故乡早已物是人非早已沧海桑田甚至可能掩埋在无尽的流沙和水泽下可故乡永远是故乡啊!
法界和尚紧紧握住袁的手只说了个字“拖。”
随后二位心领神会再无交流。
马重英营帐里很快就变成法界和摩诃衍那的“舞台”二位都是大德高僧谈论起佛法精理来是天花乱坠最后简直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我想要邀请你去龟兹莲花寺你想要邀请我去鄯州文殊寺——牟迪、袁同直、娘定埃增包括西蕃营地内许多将官都团座在四周谛听。
一旦谈到开城时法界就会十分巧妙地拖延或引开话题这种能力对他而言简直是轻车熟路。
如此反反复复拖延了五日光景最终法界和尚才答应了开城投降不过他又对马重英请求说请再给五日时间让阎朝筹齐乞活的钱帛米酒随后法界便飘然离开马重英的营地返归敦煌城当中。
结果这数日阎朝已指挥全城人抢修好了被损坏的城墙塔楼便登城指着前来“接受”的西蕃人大骂:“我堂堂太原阎开府岂可能开城屈膝降蕃狗乎!蕃狗尽可来战!”
马重英大怒知道中计情急下指挥大军攀城猛攻敦煌城内唐家军民同仇敌忾加上城垣坚固再度打退了敌人一次次的进攻。
“我刚刚做了个梦”血战后疲累无比的阎朝醒来后坐在城头怅然看着远方天际的云悠悠对身边正在整修弓的士卒说到“我梦到安西和北庭的援军都来啦河西、陇右方向曾经的行营也杀回来啦豆卢军、赤水军、威戎军、神武军他们都穿着崭新的铠甲扬着鲜艳的战旗骑着各色骏马铺天盖地地来敦煌”说完阎朝摸摸下巴上的胡茬看着茫茫沙漠里哪里有半点梦中的景象呢?这时他仰起脸来想起两个战死的儿子努力不让泪从脸颊上流下。
艰苦困境当中最最难的不是坚守下去的勇气而是如何对抗深深而寒冷的绝望。
“阎开府阎开府”这时几名守兵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城西处。
等到阎朝循声来到此处城垛后时猛地还以为见到了沙漠当中的“海市蜃楼”。
只见凸起的三危岭两侧平坦无垠的沙海里阳光居于云层正中央的“漏勺”处直射下来染得阎朝一片明晃晃的金黄色可蒸腾变形的暑气里很快就反射出豆子大小的银光点点如鱼鳞般最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地平线竖起了战旗还伴随着行军的鼓声那光芒是士兵铠甲折射出来的战旗下便是他们严整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