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雨收全长安城艳阳高照都亭驿前车水马龙、冠盖如云上到宰执重臣下到今年刚刚及第的各等进士们都来为马上要前往抚宁寨彻底平定党项的高汲公送行。
驿厅内摆满了宴席宾客如云京兆府特意行牒将全长安内最为铮铮的倡优们都召集而来助兴。
当集贤院学士、《长安邸报》修撰胡锡晋匆匆走进来然后挨个呼喊对方名字、官衔并团团作揖时人们都笑起来不但乐师、娼妓有笑甚至包括庭院里呆着的车夫、防阁等奴仆也在笑驿厅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可胡锡晋却丝毫没反应他径自小跑趋到高岳的面前长揖到地然后还没等高岳说什么这位就从袖中排出九联诗卷来都是自己所作的给高岳歌功颂德的诗赋便要当众朗读。
“胡学士胡大舵你最近又胡言乱语了吧?”有人笑着直接打断了他的阿谀。
“休要当无名子诬陷清白。”胡锡晋脸色羞怒到涨红反驳说。
“还辩解什么最近圣主许可授宣武军刘士宁旌节你大放厥词说圣主是以寇为臣是漕运不畅盐利锐减后的妥协之举居然在邸报上写了篇<汴水之盟>来用这名字嘲讽朝廷此举等同于太宗皇帝的渭水之盟——执政看后勃然大怒吓得你在中书门下政事堂前就跪下了岂非事实?”
结果另外位官员怒气更甚:“圣主看过也龙颜震怒责令修改可这胡大舵居然将篇题改成<汴水之盟绝非渭水之盟>阳奉阴违依旧妄议国政最后被剥俸半年实属罪有应得!”
这时胡锡晋脸色转白就咕噜些“穷兵黩武自取灭亡”、“士人良知便在逆鳞”、“天下事应小康安人而非王霸之业”之类的大家都听不太懂的话语来于是又遭到众人嘲笑驿厅内再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高岳也哂笑起来然后他朗声问胡学士:“先生曾有过大作说方镇和礼部内外勾连以致泄题将春闱化为骡马行敢问此言是在针对仆和郑越州吗?”
这话就像高岳所佩的云浮剑般直接而锋利吓得胡锡晋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急忙辩解说:“此绝非是攻讦汲公的外指的是窦参、窦申等乱党内指的是已贬谪汀州的于公异。”
“先生大作面世时于公异尚未事败敢问先生如何得知莫不是先生可闻禁中语耶?”高岳厉声追问。
对于这种人物无需客气。
结果胡锡晋当即脚软就再度于众目睽睽下噗通声跪拜下来连说汲公之言某实在不敢当。
“信口雌黄居心不正见风使舵寡廉鲜耻——此九联诗皆人如其诗粗恶如淮西土绢倒算相配!今日仆便要因人废言一次。”言毕高岳直接将胡献上的诗辞取来纷纷扬扬掷出勾栏外让牛马嚼食随后又让随从捧出十段淮西土绢来扔给胡锡晋说先生的诗作当值如此。
一片轰然嘲笑声里胡锡晋捧着土绢是抱头鼠窜出了都亭驿。
而后高岳端起酒盅对在座的所有人豪言壮语“待到仆夕烟下赫连台后再和诸君痛饮!”
“祝汲公弧矢扬威于北塞之地大功告成早慰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