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侯庸心中暗道,“还是太年轻了!”
在他看来,陈迪刚才这几句话根本没必要说,画蛇添足。
你不说,别人也看得出来,你是惹不起李至刚。会认为李至刚嚣张跋扈,手下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你若说了,就漏了痕迹!
“知道了!”侯庸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站起身道,“这条陈,本部让不准!”说着,背着手踱步继续道,“国家取士,何等慎重?王志高既履历不够,又考评不足。再者,半点在主政一方的经验都没有,怎能为济南知府?”
说着,忽拉下脸来,“你是想让我吏部让人看笑话,就还是想让本部让别人看笑话,或者是陈侍郎你,想当这个笑话?”
顿时,陈迪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这怎么跟事先设想的不一样?
按照设想,侯部堂对这事应该是顺水推舟的呀?直接把这条陈送呈给皇上。
这合情合理呀,毕竟一省首府的知府,向来都是吏部定了要给皇上过目的。
“年轻,生瓜蛋子!”
侯勇见了陈迪脸上的表情,心中又暗道,“老夫帮你们顺水推舟?做梦呢!这戏,从条陈到我这就已经唱完了,再送给皇上,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以皇上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这其中的蹊跷。到时候李至刚未必可倒,你们这些人反而要先吃瓜落!”
“凡事都要徐徐渐进,我这条陈否了,你们在私下里放出风去。如此一来,外人必能推波助澜,先把李至刚筹划党羽渐成李党,他权倾朝野无人敢惹的牌子给立起来!”
“以李至刚其人的行事,恐怕一开始他不但不会忌惮,还会沾沾自喜。这么一点点的推动发酵,形成舆论之后自然的就水到渠成了!”
“这群生瓜蛋子!还得练呢!”
心中想着这些,侯庸又开口道,“本部堂不但不准你这条陈,还要处罚你!”
说着,正色道,“你身为一部侍郎,位高权重,有审查天下官员之责,却想着私人之情,在升选官员的事上瞻前顾后顾左右而言他.....”
“这些词,还是本部堂给你留着颜面。”侯庸又道,“说不巨好听的,你是毫无担待人云既云!王志高这等随口攀附的小人,还能升官?罢黜他都是轻的!”
“这......”陈迪顿时心中大惊,“可是....”
“没有可是!”侯庸看他的眼睛,“你要是觉得本部堂说的你不服,可以上折子给皇上!你看皇上如何说!”
陈迪心中猛然警醒,“他的意思是让我直接给皇上去折子?”
“你最好是直接去折子!”侯庸心中暗道,“到时候你们惹出事来,还是要求着我们这些老家伙出面收尾,帮你们过关!”
“就这样吧!”
侯庸拂袖而去。
他说的没错,陈迪等人就是一群生瓜蛋子,没把官做明白。
首先,他侯庸没有义务帮他顺水推舟成全此事。而且,他侯庸是要担风险的!
皇上最忌讳的就是结党!
他们这些老狐狸,没有像李至刚那样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的死死的,同时也能容得下手下如陈迪这样不是一个派系的官员,充当他们的副手。
本就是一种zz智慧,更是一种态度。
官都没做明白,就想着怎么整人了,能整明白吗?
陈迪看着侯庸的背影,一时间很是茫然。
而侯庸出了公事房之后,转身就去了清选司。
进门就开始咆哮,“尔等是怎么做事的?选用官员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不依照考评了?那王志高是何方神圣,让你们一起装聋作哑?”
“一州教谕,直接升到一省首府的知府。再过两年,他是不是就可以当布政当巡抚了?”
“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这么做的?”
侯庸的咆哮,吏部上下清晰可闻。
不但吏部听得清楚,旁边户部衙门也听得真真的。
许多官员好奇之下,都探出头来。
“王志高是谁呀?引侯部堂这么大火?”
“侯部堂可是轻易不发火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