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嘴里嚼了嚼,呸了口茶沫,接着?道?:“小姑娘,你是修仙的吧?怎么讲些这样的怪话哟。翠娥以前是生过孩子,但?她家的娃都?死了好久了,两个都?死了!”
霜弥如遭五雷轰顶,这话听着?实在是恐怖诡谲,但?这样一来,事情就都?对得上了。
看起来坚韧柔弱、满口都?是孩子的妇人,其实早已?失去?了她口中要拼命保护、费尽心思去?供养的孩子,她的言行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只不过霜弥当时没有发觉。
霜弥扭头?对朗景淮低声道?:“我们得去?找到那个林翠娥。”
朗景淮颔首,对老太太说:“老人家,我们今天?来过的事情,请先不要对别?人提起。”
霜弥明白,那个林翠娥真的有问题,而且现在目的不明,若是打?草惊蛇,让她做出别?的什?么就不好了。
两人朝着?老太太所指的小屋走去?,那是在林边的一处茅草屋,顶棚破烂不堪,得亏今天?是晴天?,才不至于显得太过狼狈,若是雨天?,估计这屋里定是大雨连小雨。
茅屋很小,走进去?便看到床,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躺在床边,半拉身子在床上,半拉身子拖在地上,还在有一口没一口地灌酒。
若不是先就听过林翠娥说她丈夫是个酒鬼,霜弥定会怀疑这人是路过乞讨霸占了主人的屋子。
霜弥想了想,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符,这还是那晚在秋叶山姜黎送给她好玩的。
点燃那张符,霜弥变成了一个布衣布鞋的小少年,容貌也?改变了,变得比较平凡,很容易混入人堆。
霜弥头?上戴着?一顶不伦不类的帽子,看起来像那种镇上商铺跑堂的少年,她让朗景淮在外面等着?,捂着?鼻子走进去?问:“喂?是林翠娥家吗?”
朗景淮微微挑眉,不知她意图,但?十分配合地站在屋外没有进去?,隐匿了气息和身形,守在墙边,仔细关注屋内的动静,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也?可立刻冲进去?掌控。
霜弥的声音也?一并改变了,操着?少年的公鸭嗓一连问了几遍,那醉汉才挠了挠胸口的肥肉,不耐烦地睁开眼。
“哪里来的狗崽子,这什?么时候是林翠娥的家,明明是我王大壮的家!”
霜弥皱着?鼻子,挤着?眉眼,道?:“王大壮是谁?林翠娥是你娘子不?”
王大壮粗喝一声,在床板上一拍,瞪圆眼睛站起来,怒气汹汹的气势很足,可是脚步却虚浮得不成样子,都?不用别?人去?绊他,他自己就能原地把自己摔倒。
“你连我王、王大壮的名号都?没听过,到这里来干嘛!你个小兔崽子,找林翠娥干嘛!说,你是不是那女人偷的汉子!”
这个王大壮嘴里不干不净,霜弥是早有预料的,不过反正她乔装成了一个虚假的少年,这人的污言秽语也?落不到她头?上。
霜弥毫无?心理?负担,轻松躲过王大壮伸过来要打?她的肮脏大手,尽心尽力地演着?:“喂,臭喝酒的,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才多?大点呢,怎么就能和女人厮混了?你怕是酒都?喝到脑仁里去?了,臭猪,比猪还臭!我不管,你是林翠娥的夫君,你要把钱还我。”
王大壮迷瞪着?被酒蒙了的眼睛,才看清眼前还是个半大少年,小胳膊瘦得跟豆芽菜似的,也?就放下了戒备,更重要的是,听到钱这个字,王大壮就突然清醒了不少。
“你说什?么?钱?什?么钱?”
霜弥借着?虚拟的身份,夹枪带棒地骂了他一顿,心中正暗爽,这男的看起来实在太过讨厌,她甚至都?有些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只想好好收拾他一顿。
但?还是得接着?演下去?,否则套不出话来:“酒钱啊!林娘子经常来我们铺子里买酒,一买就是许多?罐,上次没带钱来,我们掌柜的让她赊着?了,可这都?多?久了,哪怕是熟客也?得还了呀!”
王大壮听到酒钱,脸上一虚,咽了咽唾沫问道?:“多?少钱?”
霜弥比了一个数字。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俗间坊市这不同种类的酒卖多?少钱,只好模糊处理?。
王大壮一见她的手势,眼睛瞪大了,面上闪过一阵窘迫,竟抄起家伙要打?人:“你个小兔崽子,跟我玩心眼是吧,这么多?钱,你跟谁要去?!”
霜弥只比了个数字,又没说这单位是文是两,这王大壮就恼羞成怒,可见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数,他平时到底在酒上败了多?少家底。
只不过有的人,是故意装糊涂罢了,因为一个家里,若是有一个糊涂的,另一个还想过下去?,就必须得把重担接过去?,王大壮理?所当然躲得快活。
霜弥越想越气,面对王大壮,这回?也?不再躲了,抽出腰间伪装成小匕首的月影,直直戳到王大壮面前,然后一个急转弯,在王大壮拎起来的椅子上用力一劈,椅子立刻被劈成两半。
王大壮吓傻了,瞪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掉到地上的两半椅子,眼珠都?不会转了。
霜弥转着?小刀,朝王大壮的咽喉接近:“我说你,这个臭猪,可别?看着?我年纪小以为好欺负。你以为我掌柜的凭什?么派我出来收账,是来给你欺负的啊?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其实霜弥也?没想到自己的演技这么好,在关键时候把那些系统给她看过的电视剧里的台词用了个滚瓜烂熟,不过她也?是真的有点爽,原来有的时候,当恶霸这么快活,像王大壮这种泼皮,她就得把他吓得尿裤子才好。
王大壮亲眼见过了小刀的威力,再也?不敢放肆,颤巍巍地说:“饶命,饶命,这位小哥,求求你饶了我,至于钱……对了,钱的事,我根本不知道?啊,买酒的,不是林翠娥吗?她可不是我娘子,我只不过,是跟她同村,认识她罢了,你去?找她呀!”
霜弥眉心紧皱,惊讶地发现这男的竟然能恶心到这个地步,又怂又烂,为了躲酒钱,竟然否认林翠娥是他娘子。
霜弥声音一厉,手里的小刀冰凉地在王大壮的侧脸上刮来刮去?:“跟我闹着?玩儿呢?小爷我可是打?听好了来的,刚刚进屋你不也?承认了么,这会儿想来跟我玩儿金蝉脱壳?”
王大壮吓得两条腿都?在不停地抖动,整个人仿佛一具被酒浸透了的死肉,臭不可闻。他不断地拱手:“求求你了,这位大侠,这位俊哥儿,我真的求你了,我真的没有钱,您是要收账,您就是杀、杀了我,也?没有用啊,求求您别?杀我,你让我想想办法,给我三天?,不!就两天?!我一定凑齐了把账还给您!”
霜弥敛眉,心中暗忖,林翠娥现在不知道?在哪,若是大张旗鼓地去?找,定然会引起怀疑。这个酒鬼芝麻本事都?没有,如今被吓得要凑钱,估计得去?找林翠娥。
到时候,他们也?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林翠娥,还能再找机会探听探听那两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样想着?,霜弥放下了手里的刀,转了个花式,收进刀鞘里。
末了,还在王大壮桌上敲了敲,威胁道?:“别?再给我耍什?么花花肠子,我给你两天?时间,要是让我发现你再耍什?么手段,我必得到官差面前好好告你一顿,把你关押起来,关个十年八年,不给饭吃!”
王大壮吓得直打?抖,霜弥敲桌子那两下,他眼儿都?翻白了,哪里还听得清霜弥威胁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因此霜弥这样胡说八道?一通,竟也?把他吓住了,连连又是作揖又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