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子召集所有东宫官属的诏令传出。
所有无功勋,无兼任官职,无背景的官属,全部被传诏到东宫一处大殿中。
至于那些有功勋,在朝堂中有官职的。
大多都是跟随朱元璋一辈的老臣,勋贵,大多也已告老推官。
剩下一些有背景的。
如果将印书的事交到他们手头,就算是自己掏钱,他们也会把事办漂亮了,但这样就达不成锻炼东宫官属的目的,索性也将他们排除在外。
望着眼前近二十人的庶务官,以及总计五十人的小团体。
朱标的目光依次扫过了他们每个人的脸。
这大概是朱标第一次集体性的与他们公开会面。
但那审视的目光,微蹙的眉头,重重不满的情绪痕迹,似乎都在昭示着他此刻不太好的心情,让一干官属的小心肝都不由揪了起来。
生怕被莫名迁怒。
果然,朱标开口的第一句,就让他们的脑袋都深深的埋了下去。
“孤很失望!”
“自三公(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三少(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陆续告老,官职虚悬,父皇陆续为孤挑选了一批品行端正,饱读诗书的年轻俊杰。”
“也就是在场的诸位。”
“你们都是我大明最饱学之士,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经史子集,无有不通。”
“父皇信任你们。”
“让你们到文华殿给皇子太孙讲学。”
“孤也信任你们。”
“将东宫庶务全部交由你等手中。”
“可谁能说一说,孤不过监国三载,只是暂且顾不上东宫之事,东宫庶务为何就能荒废至斯?连份内的刊印之事都能推诿拖延,至今无果?”
明明是对他们不满的。
但朱标的态度始终保持了平和。
连语气中,也未掺杂半点责备的情绪。
只是那扫视着东宫官属的双眼中,分明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若是朱标狠狠的申饬他们。
他们兴许还会找些户部不拨款,物料不足,无法刊印的理由。
但朱标非但没有发火。
反而在他们犯错自省时,宽声细语,那些早就想好的辩驳理由,这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望着沉默的众人,朱标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咳,咳咳!
突然的剧烈咳嗽声,让在场所有属官都慌了神。
“太子殿下保重金体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太医!”
“多传几个!”
大臣们一下慌了神。
他们都知道太子是因为抱恙而被暂解监国职务,可若是因为他们的失职而激化了太子的病症,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老朱砍的呀。
更何况,太子的身上可寄托着他们的光明未来呢
“不必了,孤无恙。”
朱标摆了摆手,叫住了要去通报太医的属官,面上浮现了一抹红晕,也不知是不是大臣们的心理作用,只觉得太子此刻的面色有种病态的白。
歇息了片刻,朱标才再次叹息道。
“罢了,诸位都是孤的臣子,东宫失职,说到底都是孤的错。”
当听到身体抱恙的朱标,不禁不训斥他们,反而将东宫庶务荒废,刊印无果的理由背下,这些原本就指望朱标吃饭升官的臣子,心头顿时无法抑制的涌现一股愧疚之意。
这些年,太子对他们恩赏有加,从不曾怠慢。
更加东宫庶务托付。
明明是他们将事情办的一团糟,却还要太子替他们背锅,他们还是人么?
想到此处,顿时有人无法承受住内心的拷问,跪地请罪。
“太子殿下,刊印之事实是臣等失职,与您无关,若是因我等致使太子病症加重,有损金体,臣等纵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