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手里拿着手术刀,抵着向同飞的脖子,然后让他老老实实坐上轮椅,再用镣铐将他的双手铐住。
“谢谢你送我来看医生。”
三叔对向同飞一笑。
向同飞却说:“你走不掉的。”
“你以为楼先生真的会放心让我一人带你来看医生吗?”
“他肯定早就派了手下暗中跟过来了。”
“只要你走出这间屋子,我敢保证,就会有人立即扑上来把你抓住。”
三叔眉头微皱,向同飞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楼先生不可能只让向同飞一人带他来看医生,他让向同飞一人带三叔过来,唯一的可能就是,还在暗中安插了很多眼线,在试探三叔是否会逃走。
向同飞又说:“就算你能逃出这房间,你也逃不出南宁这座城市,别忘了,这里可是楼先生的地盘,只有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楼先生就会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去追捕你!”
“他要抓住你,和抓住一个小鸡,并没多少不同。”
三叔对向同飞的话深以为然,不过,他却依旧愿意试一试。
“我知道楼先生不会杀我,他最多也就在我另一条腿上再开一枪。”
“可若是我侥幸逃出去了,那我就能获得自由。”
向同飞听了这话,立即大骂:
“朱玉袁你特么就是个智障!”
“你特么要想逃离,为什么当初还要主动来找楼先生!”
“你特么如此一折腾,你可知会害死多少人!”
“你要真走了,我可就完蛋了,我的家人也完蛋了!”
“另外,张医生肯定也活不成!”
“甚至就连这个药店外面那个看门的老头,也会死于非命!”
“你真要让这么多人因为你而死吗!”
三叔听了这话,眉头深深皱起。
他有时也会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矛盾。
想当初确实是他主动来找楼先生的,并且答应了愿意接替楼先生的位置。
可如今,他竟然要逃走。
可能人性就是这样,渴望自由,不喜欢被囚禁。
三叔已经被囚禁了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多月里头,他的内心可谓是无比狂躁,无比挣扎。
他不断地反思,就算是成为了楼先生,又能怎样?
等他成了楼先生之后毁掉一切,那又能怎样?
其实并不能怎样。
他那低贱的命运,他那在深沟淤泥里挣扎的人生,并不会因此而改变多少。
向同飞这时由愤怒转向哀求:
“朱玉袁,算我求你了,别走好不好!”
“你要真的走了,会死很多人的!”
“真的会死很多人的!”
“不单单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人,还因为你将楼先生的秘密带了出去,会连累到一大片的人!”
“你想想看,无数人因为你而死,无数个家庭因为你而破灭,你不觉得有罪恶感吗?你的下半生能够安安心心地活着吗?”
三叔犹豫了。
他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却也不想别人因他而死。
另外,他还没看到楼先生的真面目,也有些不甘心。
于是最后他把向同飞的镣铐打了开来,将包裹在张医生头上的绷带取下,重新缠在自己的脑袋上,又自动自觉地坐在轮椅上,给自己双手戴上镣铐。
向同飞见状,脸色由惊转喜,他发自肺腑道:
“朱玉袁,你是个有良知的人,你和我们所有的人都不同!”
“我真心感谢你!”
三叔却呵呵冷笑一下,说:
“我只不过是自觉自己逃不出楼先生的掌控罢了,这才懒得折腾,另外,我虽然不想被楼先生掌控,但是我却很像取代他。”
向同飞就说:“你会成为下一个楼先生的,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三叔冷冷道:“别废话,赶紧推我回去吧。”
“好。”
向同飞推着轮椅,缓缓走出房间。
因为麻醉剂的作用,他的腿也一瘸一拐的,不过好在还能走动,并没有多大障碍。
路上,三叔突然问:
“你说良知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
向同飞一愣,思索片刻,这才说:
“或许就是一种选择吧。”
“就像刚才,你本可以选择逃走,选择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性命,毕竟我们和你又不是很熟,你完全可以无视我们的死活,可你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来,用你的自由,换取我们的安全。”
三叔笑了:“你可别把我说得那么高大上,我捞偏这么多年来,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不知道坑惨了多少人,我知道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将来是要下地狱的。”
向同飞却说:“人生在世,谁没有做过几件恶事?”
“这世界上比你可恶的人多了去了,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很快,两人回到了邕江18号。
向同飞解开了三叔两手的镣铐,让一个手下将三叔背上七楼,然后再带着三叔去往楼先生的房间。
来到黑色幕布前面,向同飞恭恭敬敬道:
“楼先生,朱先生腿上的子弹,已经取了出来,医生说休息半个月,就能痊愈。”
“嗯,”黑色帘幕里头的楼先生轻轻应了一声,随即问:
“向同飞,你的腿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