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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七章(1 / 2)


第八十?七章

-

秦渡躺下,把?许星洲抱在怀里,困得打了?个哈欠,将信息点开了?。

夜风吹起纱帘,他的星洲蜷缩在他的怀里,眉眼还带着烧出的泪花,犹如几个月前的夜晚——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秦渡低下头在许星洲额上一亲。

许星洲吃了?药,终于开始退烧,额头上全是汗水。

秦渡安抚地摸了?摸许星洲的后脑勺儿,去看那条信息。

姚汝君:“儿子,那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秦渡一愣,不?知道他妈怎么会突然问起许星洲的近况,他其实已经许久不?曾和他妈说起过许星洲了?——自从上次他妈在医院给许星洲送了?那次汤,秦渡后来只和她说过一次自己?在陪床。

秦渡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忘了?和你说了?。”

秦渡打完那句话,纠结地想了?很久……

——他妈妈确实是个讲道理的好人,但是秦渡不?想贸然地让许星洲撞上枪口,也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在这种尚不?成熟的时机见到他的星洲。

加上他父母确实又对他一向放养,问出这种问题,应该也不?是需要他回答得太?细的。

秦渡抱着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说:“上个月出院了?。”

他妈妈:“……”

秦妈妈又小心?地问:“出院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妈妈是说,她现在怎么样了??”

秦渡说:“挺好的,现在很正常,你上次见的时候她自己?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现在已经恢复到很令人舒服的状态了?。”

秦渡想了?想又道:“抑郁症状已经控制了?,不?会再寻死,每天都很开心?,很阳光。她本来就是一个很阳光的女孩子,是那时候不?太?正常。”

秦妈妈说:“妈妈明白。”

秦渡将许星洲又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

那女孩濡湿的额头抵在他的脖颈之间?,秦渡回忆起瓢泼的春夜大雨,他抱回来的湿淋淋的许星洲,她在床上毫无安全感地扯着被褥,泪水濡湿鬓发。

——如今,她已经不?会再在夜里瑟缩成一团。

秦渡以眼皮试了?试许星洲的体温,他的星洲难受地滚进?了?他的怀里。

“师兄……”许星洲模糊地蹭着他:“师兄,头疼……”

他的星洲黏人得犹如一团红豆小年糕一般。秦渡哄道:“等会就不?疼了?,已经喂你吃药了?……”

然后秦渡温柔地在许星洲额角抵了?抵。

“睡吧,明早就不?难受了?……师兄在。”

——他说着,将许星洲轻轻放在了?枕头上,又展臂抱住了?她。

许星洲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她依赖着秦渡,犹如云与风依赖着世界,又像是行星依偎着宇宙。

秦渡几乎想把?她揉进?自己?骨血之中。

接着他的手机屏一亮。

秦渡困倦地睁开眼睛,还是他妈妈发来的微信,他抱着睡熟的许星洲,又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将信息点开了?。

秦妈妈这次说:“儿子……妈妈不?是想问她的现况,我是想问她这两?天怎么样,挺担心?的,你回答了?我就去睡觉。”

这个问题太?过具体,秦渡觉得有点奇怪,还是回道:“这几天我带着她玩来着,结果她着凉了?,现在感冒发烧。”

那头,他妈妈终于发来了?一个安心?的小熊表情,说好的。

秦妈妈一向喜欢这套小熊表情,到处用,而她问的问题其实也称得上稀松平常。秦渡压了?那点神奇的感觉,和他妈说了?一声晚安。

接着他抱着许星洲睡着了?。

-

…………

……

上海电闪雷鸣,夏水汤汤。

中午时分天地间?暗得犹如傍晚一般,撕扯得长街上梧桐七零八落,建筑隔不?住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声音砸在玻璃上,仿佛还有冰雹夹杂其中。

在电视台也好,微博上也罢,这个名为‘纳沙’的台风的登陆都被强调了?无数次——东南沿海的第九次台风先后登陆台湾与福建两?省,毗邻的上海被捅漏了?一片天,大雨铺天盖地,阑风伏雨。

许星洲望着窗外吸了?口气,然后趴在了?长桌上。

柳丘学姐在一边翻书,突然道:“……上海这城市就是这点让我很不?习惯。”

许星洲:“嗯?”

“一到夏天……”柳丘学姐淡淡道:“……就这么下雨,每次下雨都像天漏了?似的。我们那里从来不?会有这么可怕的台风……冬天也没有暖气,他们这里习惯穿的珊瑚绒大棉裤,我们在东北都不?会穿。第一年冬天我一个东北大汉,就差点交代在秦岭以南。”

许星洲倒吸了?一口气:“这么一说,其实我也挺不?习惯的……”

柳丘学姐:“嗯?”

“饮食啊,习惯啊……”许星洲懒洋洋地道:“上海人吃得真的好甜。我大一军训就想吃口辣的,结果每次去食堂打带红油的菜,都会上当受骗——你说,那些师傅凭什么把?鱼香肉丝里的泡野山椒剔出来?”

柳丘学姐震惊地反问:“应该有野山椒么?”

许星洲:“……”

预防出身柳丘学姐,懵懂无知:“野山椒是不?是那个……一个很巨大很粗长的……形状有点工口,就是像男人丁丁……”

许星洲眼神里写着震惊:“……”

许星洲:“你都在想什么?”

柳丘学姐沉吟片刻:“不?是吗。打扰了?。”

许星洲嫌弃地说:“你们黑龙江人。”

柳丘学姐也不?甘示弱:“你们湖北人。”

区图书馆外正下着这两?名大学生?在上大学之前,见所未见的大雨。两?个人对着看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学姐,说白了?,”许星洲看着窗外的暴雨开玩笑道:“我们就是有来无回的人——否则我们也不?会选择这里。说实话,来这里上学的外地学生?,几乎没有人不?想着留下。”

柳丘学姐也沉默地笑了?笑。

柳丘学姐想了?许久道:“我的话……填志愿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想着,我不?甘平庸吧。”

“我的话,填志愿的时候,考虑的是两?方面?的因素。”许星洲笑道:“第一点是我想着这里比较有趣,生?活都很缤纷的样子,资本的世界,有钱人的天堂,一定也有很多新鲜好玩的事情等着我。“

许星洲又笑道:“——第二点是因为这里离我的家?远一些。我一直觉得我是没有家?的,我就算离家?漂泊,也没有人会觉得怅然若失,既然要没有家?的话,不?如来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算了?。”

“所以我们忍受着距离,”柳丘学姐淡淡道:“忍受着自己?与家?庭之间?虚无缥缈的那根线。”

“一个学期回去一次,甚至一年才回一趟家?,”柳丘学姐低声说道。

“……从虹桥始发的二十?三个小时又三十?四分的绿皮火车,逼仄的上铺,与我们永远有隔阂的天气,适应不?了?的饮食……这一切都告诉我们,我们正在这世上寻求一个立足之处。”

许星洲:“嗯。”

柳丘学姐道:“……星洲,在这世上立足好难啊。”

许星洲鼻尖一酸。

他们脚下的行星有着广阔沙漠草原,也有着牛羊稀疏的高地,有阳光普照的地中海沿岸,巴拿马运河与绵长阿尔卑斯雪山,疆域辽阔无垠,几乎处处宜居。

——可是,对人来说,‘立足’却是一件他们要学习一辈子的事情。

“活着也好难啊,”柳丘学姐低声道:“做一个流浪的人实在是太?苦了?……这条路就像没有出路一样,没人走过,只有我一个人用刀一刀刀地往前劈,我甚至都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到底是什么。累的时候我有时候甚至会告诉自己?还能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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