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倦走到她身边,偏头问道:“你走之前,不打算说声谢谢?”
女孩捏紧笔杆,动了动唇,又迅速闭上,接着又张嘴,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时倦安静地看着她。
女孩就这样嘴开开合合了?近半分钟,终于吐出一句:“我,谢,谢谢。”
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正想落荒而逃,身前的少年却出了声:“不客气。”
“抱歉。”
女孩一愣。
时倦道:“我在课上听见你的说话,所以才消遣你一句。不是故意逼你道谢。”
女孩一点点睁大眼。
他?问道:“你的声音很好听,为什么总是不说话?”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女孩在原地站了?好几秒,忽然从书里抽出一张草稿纸。
纸上用钢笔勾勒出一张少年的脸,脸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她看着,忽然开口:“汰,汰……慕。”
“汰慕。”
“汰慕。”
“……”
她一遍遍叫着,从最开始的生涩,到后面越来越熟练。
她低下头,干裂的唇缓缓印上纸上少年的眼睛。
**
与此同时,某间审讯室里。
黛晓坐在铁椅上,正吃着公安发放给嫌疑人的午餐。
她咽下一口面包,对着剩下的半块发了?几秒钟的呆,低声道:“汰慕。”
【你的声音很好听。】
在如今的慕格尔,所有人都说她孤僻,高傲,口齿伶俐;说她恃才傲物眼高于顶;说她演讲能将人说得热血澎湃;说她能在校辩论赛把人批得面红耳赤;说她路上被人指指点点也总能当场把人回怼得哑口无言。
却无人说她家境差,因为突出的成绩才被学校破格录取;无人说她过去胆小又怯懦,被人扇在脸上也不知道反抗;更无人说她其实从小罹患口吃。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结巴最后会进广播电台。
可哪怕如今变得再不似从前,那个人的名字始终是她这辈子念得最频繁,念得最好的字眼。
紧闭的铁门忽然被推开。
她转头,便看见金发少年大喇喇地走进来,斜了?一眼她手上的食物,道:“你想不想离开?”
黛晓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提克斯抓抓头发,神色间有不耐烦,视线却盯着桌子:“我爸派人来了,可以把我们带出去。你要不要帮忙带?”
黛晓沉思几秒:“所有人都可以出去?”
“怎么可能。”提克斯翻了?翻白眼,“必须家属来签保证书。其他人家里都有人。”
黛晓垂眸:“我就不了?,汰慕他?不是咱们国人,没有长辈在这边。你帮帮他?,带他出去吧。”
提克斯瞪着她:“我凭什么要带他?黛晓,你以为你是谁?本少爷愿意帮你那是给你面子,他?一个贼国的穷酸破落户怎么就……”
“砰——”
不锈钢的叉子忽然被她放在桌上,敲击出一声脆响。
提克斯语调一滞。
黛晓吃完最后一口面包,重复道:“贼国的?穷酸?破落户?”
长时间以与人沟通交谈为工作,她平日里说话也不自觉带了些念播音时的节奏,嗓音温温柔柔的,语速平缓,简单一句话也能被她念出诗朗诵的感觉。
女孩站起身,缓缓掀起眼皮,唇角带着几分笑,冷冷的,听着又嘲又讽:“提,克,斯。”
她道:“你以为你又是谁?”
**
再说说眼下。
审讯员的惨叫回荡在整个警局,循声赶来的众警员一进门,恰好看?到那位本该被锁着的嫌疑人走到倒在地上的同事的脑袋面前。
时倦手腕脚腕上的绑缚已经被他自行解开了?,手指提着那串从审讯员腰间扯下来给自己解绑的铁钥匙,钥匙圈晃悠悠地绕着他?指尖转了半圈,停下来。
进门的众人对着这幅场景愣了半秒,直接从腰间掏出电棍,举着它齐齐冲进室内:“干什么呢?!还敢袭警?快住手!”
时倦停下脚步,视线缓缓扫视了?道来人,沉默地垂下眼,手上的钥匙缓缓陷入掌心。
高烧导致的疲乏以及突然动手造成的脱力感紧紧攫住了?他?,胸膛里那那心脏始终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着。
系统注意到他的异常:【宿主?】
他?身子晃了?一晃,蓦然倒下来。
【宿主!】
周围的警员们尽皆一惊,下意识绷紧神经。
却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飞身上前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小警员堪堪收回差一点就砸上去的铁棍,心惊胆战道:“沈老师?”
怀里的人处在室内的低温下,四肢因为畏寒带着轻微的颤抖,唇色苍白如雪,呼吸却滚烫得灼人。
沈祈眸光低敛下来,抱着他?便往门外走。
旁人下意识伸手阻拦:“老师你等等,他?是犯人,现在不能……”
沈祈看?着他?挡在面前的手臂,抬起头,眼睛里隐隐约约的深蓝色洇入室内晃眼的白光里,像是沉入海水以下的冰山一角,带着极地最刺骨的料峭:“滚。”
拦路的人手一抖,电棍脱了手,直接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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